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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兴年,数十年间,大军斩敌寇十五万余。
    苗刀的身子晃啊晃,老伙计们,你们如今又都在哪里呢?
    握着它的老伙计啊,身上的久疤添新疤,半条胳膊都要没了,依然能够持它上战场。
    杀倭寇!
    杀倭贼!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过去多少年了?
    几十年?
    几百年?
    改朝换代了几次?
    如今这倭人已经堂而皇之地走在汉家国土上,苗刀已经是个成熟的苗刀了。
    它不再会看到随便一个倭人就红了刀身,想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当苗刀从关押自己的地方想尽办法地逃出来之后,它想要去寻找当年的老伙计们。
    倭寇侵袭沿海,它想要再去踏上浙宁,去闽越,去和它的“战友”们一起战斗,一起重现当年。
    可时代不同了,苗刀找不到曾经的军队,找不到曾经的战友,找不到曾经的老伙计们。
    如今的战场之上,不再有刀剑相击的搏杀,火木仓火炮,火雷炸-药,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提提突突的枪炮声,让苗刀感到如此的陌生。
    这里不再是它熟悉的战场了。
    但苗刀并没有气馁。
    如今的火铳火炮比曾经更加发达了,倭寇也不足为惧,它很高兴。
    苗刀想着,也许它应该主动回去,回到关押它的地方,默默的沉睡着,看着如今的世界。
    对于今人来说,苗刀是古战场兵器,识货者寥寥。
    苗刀被人收走,又转卖,被人压了箱底,又再度转手。
    苗刀始终安安分分地,它不曾主动出鞘,单纯的做一把古刀。
    被人欣赏的,被人收藏的,被人鉴赏的古刀。
    又是一日,苗刀被人看上相看,说是有几家都想要收汉家古兵。
    苗刀心想,它又要转一道手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新主人,会是单纯的收藏,欣赏,还是古兵爱好者。
    如果,如果新主人能够耍上几下,演练一套刀法就好了。
    万万令苗刀没有想到的是,它的新主人居然是个倭人。
    似乎是这倭人出了个高价,直接被那中间的掮客转了过去。
    掮客不知道这人是个倭人,这倭人说着汉话,穿着长衫,如果不是苗刀自己分辨得出,它差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己的新主人怎么会是倭人?
    苗刀很想质问这掮客是怎么找的人,可并无他法,只能被这倭人带走。
    苗刀不懂。
    这分明是个倭人,而这倭人也明显认识它刀身上的文字图案,却始终啧啧人称奇,将它当做一个宝贝。
    明明这倭人往上数个几代,兴许就不知道有什么长辈死在了苗刀的刀下。
    可这倭人看向苗刀的眼中却有着珍爱与狂热。
    这是一个倭人,而苗刀不知曾经杀过多少个倭人。
    如果这只是一个喜爱汉家古兵,珍爱古董的倭人,苗刀会一直装成一把普普通通,历经岁月的刀。
    但这倭人不是普通的倭人。
    苗刀,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苗刀。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这倭人向二郎将苗刀悬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苗刀很熟悉这里,这里距离曾经逃出来的关押自己的地方不远。
    倭人经常出门,苗刀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身上确实没有血腥之气,时常会带回来一些古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化名在宁朝收集各种古物的倭国商人,身材矮小,连饭也吃的少。
    但苗刀还是发现了不对。
    它发现,这个倭人在绘制舆图,十分细致的舆图。
    还有京城周边的煤炭,矿产,资源等等相关的调查,甚至在摸底京中驻守的兵力。
    这是倭国的钉子,搜集情报的暗子。
    苗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搜集他国之情报,乃至打探兵营矿产资源各种消息,其目的为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苗刀很久没有出鞘了。
    它也很久没有杀过倭人了,归鞘百年。
    老伙计们不再,在,那一双双疤痕遍布的粗壮大手,一个个遍体鳞伤的血雨中人。
    这一次,无人变鸳鸯阵,无人骑马持刀。
    无入阵曲,无破阵乐。
    倭寇在此,苗刀当战。
    这是苗刀的使命与职责,数百年来,从来如此。
    身为一个具有自我意识的诡刀,杀人而已,再简单不过。
    当血色浸染了苗刀的身躯,它仿佛几百年来终于再度受到了滋养。
    苗刀想起了很多很多的面孔,那些仿佛在记忆里逐渐消亡的,渐渐遗忘在曾经的面容。
    那个总是用刺绣手帕心疼擦拭自己的年轻小子,帕子是他的未婚妻绣成,总是一边轻轻擦着刀,一边念着家中的老娘,还有未过门的妻子。
    那个嘴里总是念叨着想要饮酒,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早点打完仗,回家了看娃娃的大胡子。
    那个离家多年的老卒,永远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只有在收到一封家书时才会露出一抹浅淡的看不清的笑容。
    他们有人中了刀,有人断了臂,有人伤了腿,也有人永远留在了战场上。
    他们......都是苗刀的老伙计们。
    苗刀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它飞刀而行,刀身已被血迹染了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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