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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娢嫣本来就是个“外来人”,在泰州无亲无故,能跟着王云汐上京也不错。只是这一去,也许便会见到自己的父母,还有霍凌云,不知他们如今都已变成什么样子?还会认得自己么?
如果她贸贸然的跟他们相认,他们又能相信自己么?就在这兴奋和忧愁之中,辗转反侧,几日不眠。
直到临行前的一天,娢嫣准备去与小珍道别,可还没走出园子,就见小珍远远地哭哭啼啼地跑来,两眼已经哭成个泪人儿,“春花,你……你真的要走了?以后咱们就再也见不到啦!”
娢嫣抚着她的脊背安抚道:“我只是跟三姑娘上京去了,又不是去死,哪里就见不到了?”
小珍哭道:“怎么不是?京城山高水远的,哪里是我这种人能去的?而你恐怕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想让你走,可又不能挡着你的好去处,你跟了三姑娘走,总比还留在这里强……”
娢嫣到也有些舍不得她,两人握着手,走到后园假山的一处亭子边上坐下,娢嫣道:“你放心,三姑娘总归要回家省亲的,到时候我跟着她回来,不就能瞧你了?再说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府,将来得一个乘龙快婿,指不定也到京城里做个京官呢!”
小珍白了她一眼的,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反过来胡说八道。你这个人啊,这么多年一直毛手毛脚,丢三落四,我真怕你到了王爷府会出什么事儿……”说到这儿,突然又转口道:“不过我也是瞎操心!这几日我瞧你变了不少,何况三姑娘还这么疼你,哪用得着我替你烦?”
娢嫣笑道:“就是嘛,到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被彩霞那群人欺负了。”
小珍道:“我只不去惹她们就是了。何况自从你顶了彩霞的位置,她便没从前那般嚣张了。如今都是杂役房的人,谁还比谁高贵些?”
娢嫣知道张嬷嬷得了王云汐的吩咐,以后也不会再纵着彩霞了,颇觉心安。小珍又道:“只盼你到京城了不会过得不习惯,那里也没有咱们泰州的桂花糕和香葱饼,你若是想吃了,就托人带个信儿给我,我想法子捎给你,若缺了什么,也一定要告诉我……”
这话说得有些孩子气,京城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千里迢迢从泰州捎去么?可娢嫣听着,却是鼻尖一酸,她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常寄书信给你的。”
她说完,猛地想到了什么,又从怀里掏出些银子,放到小珍手里,“这些银子你拿着吧,别只惦记着你弟弟,也给自己买些吃的喝的。”
小珍连忙退却道:“这可不行,你的银子还是留着吧,将来若有个事儿,心里也不慌。”
娢嫣道:“我哪里用得着这些?如今我在姑娘屋里,吃喝不能再好的了,何况每个月的月例也有二两,我自己也花不完,你就拿着吧。”
小珍还是不肯要,只顾摇头,娢嫣道:“就当是你先替我存着了!你若有急用,只管拿去用就是,将来我大了,出了府,也回泰州来找你,到时候你再还我,岂不是好?”
小珍听她此说,才点头道:“成,那咱们就这么定了。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呀!”
“一言为定!”娢嫣开怀一笑,与她拉了拉手指。
第9章
接连几日,王云汐屋里的丫头们忙得不可开交,忙着采买打典进京所用的衣裳、钗环等一应事物。王云汐为人精致,衣裳必要霞影、水绸的,首饰必然是御华轩、行宝斋精心特质的,另有王福善为她准备的绸缎、茶叶、各色器皿、古玩字画,乃至于香料、花粉、香胰、澡豆子等应有尽有,实是令人眼花缭乱。
娢嫣与丝竹几个经管贴身起居之物,娢嫣自幼读书习字,虽然没干过这营生,这几日学着,也弄得井井有条,相比从前春花的形象,实在是天差地别。人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取决于你的出身地位,而是取决于你自己。
娢嫣依旧每日注意饮食,严格起居,两个月来,脸上的痘痘尽数平复,只留下些许红印。本来因痘痘显得粗黑的皮肤,渐渐升起了一些光泽。
众人也不知她从前什么样,只当是三姑娘跟前吃得好,活又轻,人也养得精神了。一时底下的小丫头更羡慕了。
而这些天来,王云汐一直深居简出,不知在忙些什么,娢嫣也并未十分留意。
七月十五,府中人一早起来,商贾人家不那么重规矩,不过是林夫人领着一众女眷拜祭了祖先,之后便打典行装,由王家长子王琛带着一队护卫,出发上路,府中女眷们各各洒泪作别。
京城与泰州不远不近,算起来有近一个月的路程。王家富可敌国,但车马队却尽量低调,免得被沿路山贼盯上。只有王云汐的马车被特殊改造,里边放着柔软的西域毛毯,舒适豪华,由几个大丫头轮流进来伺候。
五天后,马车路过一处山岗,娢嫣正在王云汐车内闲聊,过了晌午,都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只觉得车队一晃,继而外头人声大作,嘶声四起,云汐吓了一跳,道:“出什么事儿了?”
娢嫣也是一惊,她悄悄将车帘掀开一角,只见前方乌压压围了一片人,马夫小厮们乱成一片,继而传来兵刃声响,一人喊道:“快,保护小姐!”
娢嫣心头一跳,道:“只怕是遇到山贼了!”
王云汐猛地抓紧了裙子,俏脸煞白,“你瞧瞧人可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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