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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烈离开之后,心中一片凄凉。他半生独来独往,所在乎的朋友,只有霍凌肃一个而已,想不到他竟然是仇人之子,自己日后该如何面对他呢?
他心中暗想,都是那个狗皇帝,心肠歹毒,无情无义,害了他爹娘,如今又来害他。哼,来就来吧,怕你不成,你若不是霍凌肃的老子,谁会甘心做你苏家的奴才?若再敢来惹我,我必要砍下你的脑袋!
一时又想起了昭阳来,皇上是他的杀父仇人,那昭阳便也是仇人之女,难道自己以后也不再见她了吗?
想到这里,萧烈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他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纵马前行,此时已是深冬,山谷里满是皑皑白雪,萧烈感到冷意,不禁缩了缩手。袖口还里缀着一层轻薄的棉花,让他能抵御严寒。萧烈摸着柔软的袖管,想起这棉衣竟还是昭阳为他缝制的,她本不善女红,为了他倒是学会了不少。
第155章
瞧着昭阳亲手为自己缝制的东西,萧烈的心中一阵酸楚。他不忍再看下去,抬起头,自己竟走到了一片四际无人的荒野,山中只有衰草枯枝,衬托着此刻的心情,愈发寥落。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分急促,萧烈回过头,只见一个红衣女子跟在他的身后,竟是昭阳。
昭阳喜爱华服,即便在逃命的时候,依然也穿着大红色的裙摆。此时因为追赶他,跑步不便,裙摆已经被她撕破,缠在腿上。
她的头发已经乱了,本来白皙的小脸冻得全无血色,看起来既可怜又狼狈。
萧烈心里一软,想说点什么宽慰她的话,可转念又想,她的父亲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们之间注定不会再有什么未来,此刻又何必牵扯?当下转过头去,冷冷地道:“你跟来干什么?”
昭阳一呆,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
萧烈冷哼一声道:“你是金枝玉叶,快快回宫去吧,不应该跟着我这样的浪子受苦。”
昭阳咬着嘴唇,道:“你怎么说这样的话?难道……难道你不当我是你的妻子?”
萧烈的手指颤抖了一下,道:“皇上他杀了我的父母,现在又想要杀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他是他,我是我。”
萧烈道:“可是你毕竟是他的女儿,你舍得二十年的骨肉亲情吗?”
昭阳大声道:“从跟你逃出皇宫的那天我就已经说过,这一去,我再也不是公主,只是你的妻子,天涯海角,你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除非……除非你不要我……”
她说出你不要我这四个字,终于忍不住泪珠滚落下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萧烈紧紧地抓着缰绳,道:“可是……你是他的女儿,这事实永远都不能改变。”
“那又如何?”昭阳踉跄着走到萧烈的身前,她抓住他握着缰绳的手,道:“萧烈,你带我走吧,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萧烈颤抖着嘴唇,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昭阳道:“如果你亲口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不再想让我做你的妻子,现在我转头就走,不会有半分纠缠。日后你若找到心爱的女子,我也日日为你们遥祝。”
“我……”萧烈抬起头,他本来想狠心斩断情丝,可是看着昭阳的眼眸,想起往日情意,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昭阳直视着他的眼睛,迫问道:“萧烈,你不要我了吗?”
“我要你,我永远也不会不要你!”萧烈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昭阳大喜,她擦去眼泪,将柔荑放在萧烈的眼前,“夫君,咱们走吧。”
萧烈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马上,抱在怀里,昭阳幸福滴靠在他的肩膀上,萧烈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握住她的手,“冷不冷?”
昭阳笑着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就这样任凭马儿走着,也不问他想要去哪里。
萧烈刚知道自己身世之时,情绪经历了剧烈的起伏,此时他抱着昭阳,心中又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生性逍遥,本来就不是记仇的人,就算旁人再对不起他,他也总是能记起人家的好,想不起人家的坏来。
何况还有霍凌肃呢。
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萧烈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伤害霍凌肃分毫的,他们是永远的兄弟。
萧烈走了一会儿,竟然情不自禁地转向了茅屋的方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人喊道:“萧烈,你给我回来!”
萧烈回头,只见身后奔来一匹白马,马上之人也是一身白衣,绝世出尘,正是霍凌肃。
霍凌肃追上了他,勒紧马缰,走到他身前。萧烈心头苦笑,自己明明说与皇上仇深似海,却跟他的一双子女纠缠不清。
“四哥……”昭阳见了他,忍不住她紧张地将萧烈护在身后,道:“你不许为难他!”
萧烈轻笑一声,拉开昭阳,道:“放心,你丈夫没那么怂包,还不需要你来保护。”
昭阳听到“你丈夫”三个字,心中泛起一阵甜蜜,红着脸低下头。霍凌肃翻身下马,道:“你随我过来。”
萧烈微一迟疑,还是下了马与霍凌肃走到一个僻静之处。霍凌肃道:“萧烈,你不能走。”
萧烈冷哼道:“不走干什么?等着你和你老爹来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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