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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如今日渐开朗起来,言谈也爱玩笑了,谢黛宁心里分外高兴,不过要想心中完全没有负累,还是得等沈家平反过后才是尘埃落定,她起身收好了盒子,对着沈屹道:“师兄,趁着这两日婚假休息不用去大理寺应卯,咱们再去一次晚茉楼,上回压根没来得及问齐家生意的事情,又赶上成婚生生拖了一个月之久,你不是说皇上答应让我入宫查案嘛,咱们得先心里有底儿才行!”
沈屹看她这般跃跃欲试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鼻尖,失笑道:“你也知道我是在休假,哪有新嫁娘拖着夫君在这个时候查案的?”
谢黛宁瞪圆了眼睛,又不用拜望长辈,家里的事情也不急迫,不在这个时候查,那还要拖到几时?
“今日要带你去个地方。”沈屹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穿戴,又笑道,“要骑马去,你若不习惯这身儿衣裳,换身男装也行。”
沈屹过来时已换了一身深红的袍服,腰间系着墨色玉带,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他生的俊美,再加上如今眉目疏展,喜色溢于眼角,竟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谢黛宁低头瞅了瞅自己,新嫁娘的衣裳大多颜色鲜艳,自己这身儿是明丽的梅粉色,和他十分相衬,于是摇头笑道:“我不想换了,骑不了马就走几步路嘛。”
沈屹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两人这样出门,一看就知是新婚夫妇,倒也十分高兴,笑道:“也罢,咱们坐马车去也行。”
沈屹说完,唤了三娘等人进来给她挽髻,末了自己去妆匣给她挑了几样簪佩亲手戴上,三娘和浮音知道两人早就相识,对这番亲近之举不觉有异,倒是沈屹才买进来的几个丫鬟婆子看了暗暗吃惊,寻常人家里也没见过夫君这般宠娘子的,这沈少卿倒真是好性子。
收拾妥当了,两人携手出了府,门前早有一辆马车等候,柯钺抱着双臂站在一旁,见了谢黛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直身行礼道:“见过夫人!”
谢黛宁扑哧一乐,笑道:“不必多礼了,还跟以前一样便是!”
柯钺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那怎么敢?”再像之前似的动辄横眉冷对,公子一准儿把自己调去南边。
上了车坐好,谢黛宁问道:“对了,自打书院一别,就再没见过那个叫柯鸣的侍卫,他也姓柯,不知是不是柯钺的亲戚,怎么他不在京城?”
沈屹迟疑了一瞬才道:“他留在南边了,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以后会上京城来。”
谢黛宁并未深思,点了点头略过了此事。
马车吱呀呀往前行去,因为沈屹官品不高,这架车比阮家的要小不少,内里装饰也不算豪华,只整理的温馨干净罢了,沈屹伸臂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道:“如今我官位不高,还要委屈你些时日,日后我定会一一补偿给你。”
谢黛宁像猫儿似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笑道:“其实我还真是不在意这些,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让我特别放心,踏实。”她想起婚前他来告诉自己的,还有昨天晚上,关于继续查案的安排,他总是能事先猜中她的心思,然后为她安排好。
三餐一宿,亦可共终生,对她来说,这份懂得和用心,原比豪奢的生活重要。
沈屹偏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角,缓声道:“阿宁,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我是一点委屈也不能让你受。”
“那你之前还让我去找别人!”说到这个,她终于委屈了,其实这几个月来,她不是没有过怀疑辗转,在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时候,她都是咬牙坚持的,无人知道她乐呵呵的外表下,也有过暗自神伤的时候,可沈屹和她一样,他们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她的坚持,有一部分是为了他,也有一部分是为了自己。
她没能为母亲讨回公道,但她不信这世间真的无公道可言,阮清忆的事情也许可以用时日太久,寻不到证据来解释,可沈家呢?一门功臣,为了大烨牺牲在战场上的儿郎不计其数,结果却被抄家灭族?
莫说沈屹,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冤屈就这样被掩盖,被遗忘!
那样纯净的少年,身处毫无希望的深渊时,依旧那般温和的对待自己,甚至为了她不惜暴露身份,她一定要站在他身边,无论前路如何,她都绝不退缩!
“那时候我是绝望的,我怕会拖累你。”沈屹的声音低沉,谢黛宁心微微一缩,抬头去看他,沈屹温和一笑,迎着她关切的目光,“可是你的话把我震醒了,你说不会因为黑暗就弃我而去,你还说太阳总会升起,我会过上安稳平顺的日子,我相信你,可是再一想,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你我能过得好吗?不可能的,没有你未来是灰暗的。所以,我生平第一次,为了自己自私的将你留在了身边。”
谢黛宁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带着一点点微凉,而她柔软又不失坚韧,两只手密不可分的交握,她轻声道:“你不是自私,其实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做成了自己的事情,我会再问你一次,那时候你再说不要我,我就真的放弃了。”
沈屹轻笑一下,用脸颊磨蹭着她的额角:“你不会放弃的,我知道。”
他说的如此笃定,谢黛宁忽然想起心中那个疑惑,这场婚事他总说太过急促,委屈了自己,言下之意,他是不得不这么安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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