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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片刻的沉默,楚煜一直盯着宣纸上的字,却没有任何反应。清歌已经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在她感觉到手腕发酸前,她终于忍不住将纸又往前挪了挪。
楚煜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迅速一抬,短促的一声轻笑随之响起,“清歌姑娘,这才过去一日,你也太没有耐心了。”
纸张收回,清歌重新拿起笔,又迅速地写道:
那王爷可否告诉我三爷到底去了何处,他如今可还好?
她笔下有过停顿,差点就要直接问出他如今的身体可好,但幸好,落笔的一瞬间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楚煜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许久,他望向她,抬手将她拉到了坐榻另一侧坐下,不紧不慢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慢慢谈,不必急于一时。”
从见到楚煜的第一眼开始,清歌就已经在忍耐,而一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可能快要坚持不下去。
他反复避开问题的关键,就好像是在将她当作傻子一般耍弄。
“王爷,我只想知道,三爷如今可还好?”她抿着唇,将纸放在茶几上,又迅速地写下一句。
楚煜目光轻轻一扫,嘴边忽然弯起一个弧度,说:“兄长当然很好,你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清歌一滞,想要追问,可又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她再过分纠结“好与不好”确实显得有些怪异,一个人怎么样才算“不好”,绝大多数情况自然是“好”的。
“好了,你心系兄长的确是好事,可他身边跟着护卫下人,不会出什么意外让你见不着他的,你只需要好好在这儿待着,等他回来,我自会安排你们见面。”
最后来一个安抚,这也是楚煜惯用的手段。
清歌听了,木木地放下笔,坐正身子,不再看他。
楚煜一见她避开自己,脸色便不由一沉,他微眯着眸看她侧脸,静等了片刻后才开口:“午膳过后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他面色不算好看,可语气却又听不出任何异常。
清歌没有多想,摇摇头,没有回答。
“没打算啊。”
楚煜语气隐约带了点笑,像是一种计谋得逞后的愉悦,“既是如此,正好本王也空闲得很,不如你教教我该如何看明白你的手势?”
清歌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全然忘了掩饰情绪。
对面的男人见她这般反应,不仅没有不悦,反而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她,说:“怎么,是担心本王学不会?”
他顿了顿,又自顾自地答道:“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他便起身到另一侧的架子上取来一沓子宣纸,“我们一点点来,就从最简单的称呼开始。”
清歌根本找不见机会拒绝,每一次她提起笔想要告诉他学这个没有必要时,他总能又想起一些新的话来,而后一脸好奇地问她怎么比划。
她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教了一些。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煜的兴致明显弱了下来,很显然,以他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耐心与一个哑巴学习这些东西。他开这个口,无非是想捉弄她,又或者仅仅是为了转移之前的话题,甚至,两者皆有。
但不管是如何,他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
“哎,这么一下子,我们竟学了这么多。”楚煜单手支颐靠在茶几上,语气夸张,面容却很是平静。
清歌瞥了眼被画满手势的三四张纸,心里涌出一丝丝讽刺。
曾经,楚煜也同她学过手势,那个时候的她满怀着期待,希望有一日自己能够不借助旁的工具与他说话,也正是因此,那时的她充满了耐心。
她专门为楚煜制了一本册子,上面画了一个个比着不同手势的小人,那些小人代表自己,她借着那小册子,对着他说了很多话。
她第一次说喜欢,是通过那本册子,第一次说爱,也是通过那一本册子,可那册子并没有被楚煜完全翻遍。
最开始的一年,他甚至都不用看懂她在说什么,因为他们几乎只在夜里见面,所有的“交流”也都隐藏于夜色之中。
他熟悉她的一切,唯独看不懂她的言语。
而如今,清歌看着那几张画纸,楚煜再次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看似真心对待,可其实最最无情。
“时辰也不早了。”
楚煜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转头看向他,就见他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薄唇一动:“本王迟些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在院子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无聊了,也可以让素罗带你去外头花园走走。”
清歌不愿让他久留,因此很快点点头。
“等本王下次有空再来看你。”楚煜说得模糊,显然是不想明确保证什么。
清歌也听惯了他的话术,轻扯了下嘴角,示意明白。
她难得听话,显然让楚煜感到意外,不过他确实有要事在身,还来不及细想,尧山便已经来到屋外,低低地唤了声“王爷”。
冷面护卫今日依旧一身深色劲装,清歌淡淡扫了眼没有太在意,可忽然却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本能地抬头寻找,可除了背对她离开的楚煜,便只有一直冷着脸的尧山。
清歌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自己似乎越来越敏感了,也不知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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