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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使不出任何力气,就连那剑柄都是勉强才握住的,浑身上下的痛感让他已经找不到手上的知觉。
她甚至根本不知道,握着剑柄的手正在逐渐松动,身子也摇摇欲坠。
而当她意识到那剑柄离自己越来越远时,她已经控制不住的朝着地面仰倒。
秦玉凝嘴里还在涌着血沫,背后也中了好几只箭,她在想,等会儿躺下去的时候,背后的箭支不会将她身子穿透吧,虽说她自小练武,可她还是很怕痛的。
她又想到了上一世的沈非衣,那般毅然决然的替她挡箭,她也很痛吧?
可那时沈非衣对她说什么?她问沈非衣痛不痛,小姑娘摇着头推她,嘴角涌着血,她说:快走,和哥哥一起走。
这样的声音响在脑海中,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变慢了,躺下的动作也变慢了,眼前的画面依旧是朦胧一片。
朦胧中却拢过来一个身影,将她抱住。
秦玉凝听到了喊声,那声音不停地在喊她的名字,实在是有些聒噪。吵的她迟钝的思路微微有些清明,她半眯着的眼睛睁开,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沈非衣哭得眼睛通红,泪水犹如滚珠一般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她双手避开秦玉凝的伤口,扶秦玉凝的肩头。
“表妹!你一定要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了。”
见到秦玉凝抬眸看她,沈非衣尽量遏制住身子的颤抖和哭腔,嘴角扯出一抹安抚的笑。
那笑十分有感染力,秦玉凝也跟着勾起了唇,她慢慢抬手,想要摸向沈非衣的脸。沈非衣连忙抓住秦玉凝的手腕,拂在自己的颊边。
两人的手都沾染了血迹,覆在沈非衣的脸上时,便在那如玉般的肌肤上留下了艳红的色泽。
秦玉凝缓缓开口,“表姐...你别哭...”
沈非衣用力的握着秦玉凝的手背,咬紧了下唇,那扁下的唇角被她用力的扬起,扯出一抹苦笑,点头时泪水还在颗颗从下颌掉落,“好...我不哭,表妹,你一定要坚持住。”
秦玉凝气若游丝,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说到这,那嘴角涌出的血似乎将她呛住了,她生生咳了好些时候,这才缓了下来。
那铁锈的腥气充斥着口腔,秦玉凝吐不出,只好吞咽下去,可喉中的腥甜又频频上涌,让她十分痛苦,连话都说的极为艰难。
沈非衣摇头哽咽,“你别说话了...表妹你别说了...”
秦玉凝却不听,只是自顾自的开口,“表姐...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
“咳咳...梦里,我看着表姐与驸马成亲...看着大皇子谋反,看着...表姐带着我一起逃出宫。”
“就像现在这样...表姐在后面护着我...周围全是弓箭手...箭朝着我逼来,我以为躲不开了...咳咳...”
“是表姐你...为我挡住了身后的箭......”
秦玉凝咳的愈发频繁,口中的鲜血已经将她的脖颈染成了红,发丝里的鲜血已经结了冰渣子,将其凝在了一起。
秦玉凝每说一句话,沈非衣都会应一声,应到后面,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沈非衣听着秦玉凝的话,只觉得精神恍惚,耳朵里轰鸣作响,那满腔的哽咽化为汹涌的浪将她淹没。
秦玉凝想要擦掉沈非衣脸颊的泪水,用了好大的力气,也仅仅是屈了屈手指。
鼻腔被血液堵塞住了,几乎无法通气,她只能张口呼吸,一口又一口,极其痛苦。
几乎是呼吸一口,便被呛的咳嗽几声,分明是这寒冬大雪之际,那脸却红的泛出了青紫色。
她将口中的鲜血用力吞咽进去,这才缓了一口气。
少女睫毛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薄唇艳红,像是那蔻丹染了上去,启合间,能瞧见那红皮上头折断的纹路。
她反手握住了沈非衣的手,低声笑。
“我这命,曾经是表姐救的...现在,我还给你...”
“表姐...”秦玉凝唤她。
“我在呢...”沈非衣应道。
“这一次...你是沈非衣,你要,好好活着。”
沈非衣一直握着秦玉凝的手无声哭泣,直到手里的那股力道从她手中脱离,再也抓不住她,垂落下来。
她遏制的哭声终于决堤,大声的哭喊了出来。
“表妹...”
“表妹...”
“秦玉凝...”
“秦玉凝......”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秦玉凝也没有再应她,躺在沈非衣的怀中,眉宇沉静,宛如睡着了一般。
沈非衣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觉得浑身都是凉的,雪花被她吸入肺腹之中再化开,凉气快速的涌进四肢百骸,冷的她通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哭的脑子发昏,捂着胸口不停的发抖咳嗽,眼里的泪水几乎都没有断过,热流涌出后,挂在脸上逐渐的变凉。
沈非衣脑海里只剩下了秦玉凝的那句话——我这条命是表姐救的,现在我还给你。
怪不得...
怪不得...
怪不得秦玉凝刚来宫中便对她十分亲昵,怪不得乞巧之后她要回公主府暂住秦玉凝头一个要陪着她一起住在公主府。
怪不得她与秦玉凝的意见这般不谋而合,在大皇子谋反之前皆提议要去漠北把秦家人接进京中,甚至时间算的又那般的准确。
她本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却不想,秦玉凝竟与她一般,都是重活了一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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