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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曲小溪语塞。
好半晌里她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讷讷地望着他,几度张口却发不出声。
她到底是穿越过来的,心里其实没那么多道德枷锁,在清楚两个人已然成婚的前提下,若他非要圆房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今时今日这个情景,她不得不担心会出现别的误会。
“我……”她又张了张口,这回终于说出话来,“我今晚让甜杏把茶榻收拾出来……我睡茶榻!”
他眉心微微一跳:“犯不着。”
“什么叫犯不着!”她梗着脖子,像只不服输的小鹅。
他轻哂:“知道你没心思勾引我。”
曲小溪被他说破心事,脸色蓦地一白。
他又道:“昨晚你睡得比猪都快。”
曲小溪:“……”
草,怎么会有人这样形容女孩子。
她暗瞪他一眼,干脆利落地起身下床,不再与他一同待着。
下了床,她向外面唤了声,下人们立时进了屋。甜杏走在最前头,后头的酸枣手里托着一方托盘,托盘上整齐地放着她的衣裙。她一把抓起来,疾步走向屏风。
只看背影都看得出她在生气。
楚钦锁眉:生什么气?
他不是在哄她?
继而他也起了身,曲小溪在屏风后听到他问:“那农户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她一怔,心头那几分脾气顿时消散,轻轻一喟:“我还没想好。罚是要罚的,可光罚也不好办,治标不治本。”
“那不必着急。”他又说,“既没想好,就先放着。等你养好再慢慢着手料理。”
曲小溪听得愣了一愣。
隔着屏风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恍惚间竟觉得这口吻里很有几分认真的关照。
她忙摇摇头,摒开这份胡思。
楚钦一时也未作多言,自去盥洗一番,待她更衣出来,他已然衣冠齐整立在那里,什么都收拾好了。
她朝他颔了颔首,自去洗脸梳头。他在她梳妆时传了膳,其间她心不在焉地抬眸扫了眼镜子,便见满桌佳肴都已上齐。
然而待她梳妆完毕转过身时,却见他正坐在桌边,百无聊赖地等着。
曲小溪微怔:“殿下何不先用?”
他清清冷冷的挑眉,略微扯动了下的嘴角却含着笑:“你是病人,我来蹭住,岂有不等你的道理?”
她不自禁地笑了下,走过去刚刚落座,他就抬起手。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广袖随意一挽,他盛了碗豆浆放到她面前。
曲小溪深思一凝,目光落到他面上。可他没看她,转而盛起了第二碗豆浆,是给他自己盛的。
这种事明明可以让下人来做。她自穿越起就知道,当下的这些权贵们,夹菜都让下人帮着夹的大有人在。她因着前世记忆的缘故不大喜欢让人那样伺候,但盛汤时也常让甜杏酸枣她们帮忙,因为广袖实在不大方便。
他现下这样,很反常。
不过他经常反常。
曲小溪思索着,捧起豆浆碗抿了一口。这豆浆既新鲜又浓郁,浅浅一口,豆香就在口中张扬着散开,温暖之意直入晨起时的饥饿肠胃,舒服得曲小溪浑身都一松,放下碗时,嘴角多了一缕笑意。
楚钦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光触及那抹笑意,也不禁一哂。
他发现她好像很容易高兴,不仅喝一口豆浆就能笑得眉目弯弯,那日归宁他在曲府撞到她偷听姐妹说话,走上前去她转过脸的瞬间,脸上竟也是挂着笑的。
他不太懂她为什么总能这样开心,也从未见过旁人这样。
曲小溪喝了小半碗豆浆后,执箸夹了一小块桂花糯米方糕来吃。这方糕做得简单,以糯米粉、白糖调制,做成四四方方的形状,上锅去蒸。蒸得差不多了再撒上桂花,继续焖上片刻,桂花的香气便足以浸透糕体,吃来清甜不腻,当早餐最为合适。
曲小溪品尝着这份甜与香,心中愈发愉悦。她认认真真地吃掉一整块,余光见门口人影一晃,举目看去,当即一笑:“嬷嬷!”
方嬷嬷闻声抬眼,打量着她,满目欣慰:“王妃今日看着气色好了不少,昨天脸白得吓人。”
曲小溪又咬了口糕,神情诚挚道:“都是嬷嬷做的大肉面好吃,这才养好了。”
方嬷嬷一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乐不可支:“王妃若想吃,奴婢今日做红汤的给王妃尝尝。”
说罢就看向楚钦:“殿下今日若是得空,陪王妃四处走走吧。大夫说了,王妃是气血虚,慢慢调养、兼以饮食进补便可,若只闷在屋里一味躺着反倒不好。”
“不必……”曲小溪脱口而出。
她哪敢让楚钦陪,立时满目惊悚地望向他。
却见他平淡地颔了下首:“好。”语毕顿了顿,又续言,“庄子附近景致都不错,我一会儿带王妃去看看。”
曲小溪:“……”
好,今天注定又是反常的一天。
她心里吐着槽,手中开始剥鸡蛋。
大夫说她气血虚,她估计是小时候蛋白质摄入没达标,她得好好补补。
用完早膳,二人就出了门。楚钦只带了阿宕同往,曲小溪身边照例有甜杏酸枣相随。然而出门不多时她一回头,却见身后根本无人,又往远处张望了下,才隐约看到阿宕与甜杏酸枣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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