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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口欲问,却被雀医打断。
即使张了口,雀医面上的沉默也未消散分毫,他身形佝偻,不过半月,竟像年老了数十岁。
雀医嗓音嘶哑,如枯木划过石壁:“公主所中之毒虽奇,但量微。半月有余,毒已解,此后公主按照方子服药半年便可。雀医原是为公主之毒而来,今毒已解,公主身体无大碍,雀医前来请辞。”
待到说完,雀医伏头,不愿再看座上的楚映枝一眼。
清荷欲开口,被楚映枝拦下,她轻轻用手止住清荷,在清荷的搀扶下,缓缓踏下台阶,立在雀医面前。
她的病虽然治愈了,但是身子的虚弱,一时半会已经解不了了。
她不施脂粉,面色不可避免地有些苍白,轻轻拂开清荷的手,端正地向着雀医行了个礼。
“映枝谢雀医救命之恩,若有日后有何事,只要映枝可帮忙,雀医尽管说。”
她两世都被此毒所害,如今雀医为她解了毒,说是救了她一命也不为过。
从前她对这世间毫无留恋,不在意她这副身子,故而宁愿用毒残害着身子,布全设下的局。但是如今,她心中所想所愿,需要一副康健的身子,雀医如今是助了她。
在楚映枝瞧不见的地方,雀医佝偻的身子稍稍挺直,他沉默的苍老之下是无奈悲伤的怒火。在她说出感谢之言的那一刻,他是想问的。
问...很多很多。
他昨日收到了莫五传来的消息,不用想,他也知道定是莫五私自传来的。若是被世子察觉分毫,那消息定是到不了他耳中。
他又急又怒又无奈,他不敢相信世子竟然疯到了如此地步。他知道公主府他一日都不能多呆了,此时启程,只愿还来得及。
他想问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小公主很多东西。
问她为何独独对世子如此残忍。
问她如若世子此次平安回来,她能不能放过世子。
......
但他一句也未说出口,那裹挟着痛苦与怒火的沉默,让他再无法在这府中将就一刻。他来之前答应了世子,治好这小公主的病且留在她身边为她疗养身体,现在想来,他只能做到前半部分了。
“不必,雀医这便告退了。”他苍老着声音,佝偻着身子,步履阑珊。
待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楚映枝轻轻垂下眸。
一旁的侍卫悄然跪下。
“跟在他身后。”
“是。”
清荷上前忙搀扶住。
楚映枝轻轻揉了揉有些晕的眼,雀医走的突然,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虑再三,她轻叩着木桌。
“十三,雀医那边交给他们,你另去查探。”
十三沉默点头,知晓公主是让他去查探世子的事情,这些日子虽然没有确切的音信,但是也有了一些苗头,如今只是需要时间。
他刚欲走,却被公主的声音止住。
楚映枝凝神说道:“十三,你原先查探的部分,先交给下面的人。你先去查探哥哥那边最近的举动,这段时间朝堂上搅混水的人越来越多,且十有八九都是指向哥哥。这段时间一直搅乱局势的人,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尽快查探到更多的消息。”
十三有些惊讶,但还是极快应下。
这次便是他都感受到,公主,越发急迫了。
随着十□□下,清荷端来了服用的药。
楚映枝面不改色咽下,心中不断推演着后面的计划。
那种来不及的感觉越发急迫,她原本准备在生辰宴之后动手。趁着那股不知名势力对哥哥的针对,她再添一把火,彻底拔了哥哥。
要知道,朝廷势力斗争没那么简单,看起来是那股势力将哥哥逼迫得节节溃败,但是哥哥真正的困境,其实是在于,父皇不愿与哥哥盘旋了。
而这正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但是心中那种莫名的急迫感,让她重新开始思考后面的计划。
如若云虎军的精锐利用剩下十日的时间暗中来到京城,埋伏进宫中。
她有没有可能,在她生辰宴那日...逼宫。
父皇此时就算察觉了她有异样,也绝想不到,她会如此胆大包天。
暗中的势力,她能抓住的已经全部抓住了,谢嗣初虽然明面上未点明,但是他曾经在朝堂中埋下的势力,定是不会与她作对,且一定会在关键时候助她。
这几日向她投诚的那几个大臣,应当就是谢嗣初为她留下的礼物。
逼宫,她甚至都不需要要逼宫。
这一世,因为谢嗣初的事情,父皇待她,稍有不同。即便父皇未明说,但是父皇势力下的人,怎么都是知道的。
前些日子的谕旨,今年她的生辰宴,会邀请群臣,在宫中举办晚宴,一如前世那场弥补她落水错过及笄礼的生辰宴般。
而她要做的,便是趁父皇不设防之际,打一个措手不及。
只要在生辰宴上,她手下的人能够囚|住父皇,封锁皇宫,随后向朝臣称病,再胁迫阿姐明面上监国,稳住父皇朝堂上的势力,再逼迫父皇废除太子,认亲,立储。
待到尘埃落定,她便能...去寻他。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大胆,她本可以稳扎稳打,先除掉哥哥,再利用阿姐,一步一步蚕食父皇势力。待到不得不撕破脸皮之际,她已经强大到足以能明面上抗衡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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