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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靠墙摆着两个标满红点的木头小人,看形状,正是一男一女,再往前放着台灯,灯下摊着本笔记和一本《针灸特效辅助疗法》,笔记本上写着原主的名字,书的作者正是袁教授。
看笔记本上的日期,这是三天前记载的东西。这说明,原主并不是天天住在这里,另一个住处应该就是方才饭前老师说的宿舍。
放下笔记,姜宓转身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相框,里面夹着张全家福,其中一人正是方才找来的姜行绍。
除他之外,照片上还有五人。
中间坐着的是对中年夫妻,男人浓眉大眼,一身军装,气势威严。女人一身蓝裙,皮肤白晳,气质优雅,细细的弯眉有意地弱化了凤眼微挑带来的凌厉。
两人都目光温柔地看着蹲在他们脚边的少女。
女孩穿着花边红裙,裙摆于脚边散开,人娇小精致,像个大版的娃娃。
夫妻俩身后站着三人,两男一女,女孩夹在中间,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眉凤眼,皮肤微黑,穿着明显大了一号的粉红色衬衣,明明站在哥哥中间,跟家人一起,却似独立于人群之外,浑身紧绷,脸上带着窘迫和拘谨,微抿的嘴唇又透着股倔强。
姜行绍站在女孩右手边,双手插兜,身子往外斜歪着,嫌弃显露在外。
另一边的男人,看着比姜行绍大个两三岁,一身军装,微蹙的眉透着烦躁。
姜宓站在衣柜前,对着柜上镶嵌的穿衣镜,照了照,轻叹了声,放下相框,打开衣柜,拿了套里面穿的内衣和秋衣秋裤,褪下衣服,飞速擦洗了遍,换上。
换下的衣服拿去水房洗好晾上,姜宓倒头就睡。
有袁教授领着,姜宓的工作交接得很顺利,手序一整个流程下来,也没人打磕,该盖章盖章,该签字签字。
工资领到手,师娘就带她去了趟百货商店。
姜宓也不知道自己缺什么,该准备什么。不过,有人的地方想来就有买卖,所以,今儿买不买东西都没有关系,缺什么到了地方再准备也不迟。
出来走走,主要还是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京市又是怎样一个城市,日后有人问起,别一问三不知,露了痕迹。
两人大包小包地回到家属院,各处的路灯已经亮起。
“姜宓,”周晓米跟同伴从澡堂出来,抱着盆迎面走来,“你调工作的事没有跟你爸妈说吗?”
“嗯。”
“你妈和你大哥下午四点半就过来了。”
姜宓抬起左手对着路灯看了眼腕上的表,这会儿是六点二十五:“走了吗?”
周晓米下巴朝前面的宿舍楼点了点:“现在不知道,我们下楼洗澡时,他们还在你宿舍等着呢。”
“你们袁教授知道他们过来吗?”吕芮问道。
“不知道吧。”周晓米也不确定,“帮姜宓办好调职手序,袁教授就去门诊室了。”教授每次坐诊,排队的人就超多,想按时下班那是不可能的。
吕芮接过姜宓手里的纸袋:“东西我先提回家,你现在过去打发了他们,正好把行李收拾了,把房门钥匙交给楼下的郑主任。”
钥匙?
她上午醒来穿的那套衣服,所有的口袋都是空的,并没有见到什么钥匙:“我忘记放哪了?”
“没带在身上吗,那肯定在你床头的鞋盒子里。”吕芮显然对原主知之甚详,多年来原主在他们二老心里的位置恐怕跟自家孩子是一个待遇。
姜宓伸手抱了抱她:“等会儿我就回来,师娘,你给我炒白菜好不好,我想吃了。”
吕芮鼻头一酸,笑骂了句:“你这孩子!”便是提要求,也是小心翼翼的,这得多缺爱,多没有安全感,多怕给人添麻烦啊!
“去吧!”吕芮推了下她。
有周晓米在,姜宓也不怕找不到宿舍的门。
说着话,几人就绕到了前面的宿舍楼。
姜行衍半个小时候就出来了,等在楼下,指尖夹着根烟,也没抽,只静静看它在风中一点点燃尽。
远远地听着叽叽喳喳的女声,间或伴着一两句沙哑的低语,姜行衍提脚往前迎了迎。
“小宓!”
姜宓站住。
周晓米跟同伴对视一眼,冲姜宓摆了下手,又跟姜行衍打了声招呼,先一步上了楼。
没见面时,姜行衍有许多话想说,真见了人,在沉默的妹妹面前,才发现,张嘴有多难。
好似说什么都不对!
问她为什么要调离京市吗?
问她为什么明天都要走了,还不跟家里说一声吗?
姜行衍颓然地捏了捏眉心,放弃了所有的诘问:“东西我跟妈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今晚跟我们回家住好吗?”
姜宓不清楚原主跟家人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可也知道,她离去前,心中的愤懑、委屈和心伤,全是家人给的。
还有上午姜行绍说的“一命抵一命,没人欠你的了”,那就所有过往从她这儿全消吧。
以后,姜家没有她这个闺女,她姜宓也没了这些所谓的家人。
一步步走近,然后越过,姜宓在姜行衍的注目下抬脚上了楼。
姜行衍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小宓,知道你被调离京市,爸爸专门从部队回来了,方才他还给你们汪主任打电话,请他帮忙传话,说是已在家等着了,回来的路上还专门拐了个弯,买了只你最爱吃的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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