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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七七嘴上说睡不着,却不知不觉梦到前世琐事。
她梦到,顾凝然与主母曹氏密议某事,她无意路过听了一耳朵。
好像是曹氏在撺掇:“看过河南总督这封信了吧?多好的举荐机会,难得他还记得祖父,想拉拔顾家子孙一把。不过,顾凝然,你堂弟都五品官了,眼看着要蒸蒸日上,祖父留下的人脉,你自己想,会扶持你还是顾凝熙?”
顾凝然愤愤不平的声音让墙角的莫七七打了个哆嗦:“我才是祖父的嫡长孙!顾凝熙比我小,长幼有序!他连个孩子都没有,懂什么传承担当!这些人也是狗眼看人低,我现在七品怎么了,总有我穿红服紫的时候,他们这时正该助我才对。”
曹氏声音越发低了:“顾凝熙,光冲着媳妇喊叫算什么本事。你想个法子,让顾凝熙不再是祖父子孙,他不就抢不着你的好处了?”
前世的莫七七深觉无味,知道与自己毫无相关,又担心被人发现听壁角,到此就悄悄溜回自己小屋了。
此时感觉这些密谋声音像是梦魇的莫七七,皱眉摇头,梦呓一般喊着“不,不行,熙哥哥就是姓顾!”而醒来,一摸自己后背,一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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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婶端详自家儿子擦洗过的头脸,怀着深深忧虑对曹氏说:“听说做官的,相貌堂堂十分重要。你看,然哥儿额角这个伤口多深,不知道好了会不会留下疤,这个位置,用头发也遮不住,他醒来自己看到,会闹脾气吧?”
曹氏随着婆婆手指的位置处瞄了一眼,心中另有所想:“大不了扑些粉,只要他是顾丞相嫡长孙,上官不会因为这些瑕疵故意刁难的。婆母,我看过陶氏这信了,好会颠倒黑白、血口喷人,一大盆脏水泼在夫君头上,幸好没直接送到祖母面前,咱们要拿出个主意才行啊。”
“我看那小字一团团的就觉眼晕。曹氏,你给我大略讲讲,陶氏怎么说的?”
曹氏冷哼一声:“陶氏说了,根据夫君身边的壮仆交代,是他对陶氏起了歪念头,特意一早跑到那么荒凉的京郊,写纸条约她出庄。然后顾凝熙现身阻拦,夫君就要杀人,一刀把顾凝熙捅了个对穿。结果两人纠缠落水,被陶家人救上来、送回来。”
“陶氏还说了,念在顾凝然到底是官身,不便私扣,还有长辈能主事,所以才宽宏大量送他回来,但是要求祖母主持公道,给她个说法,免得她‘’惶惶不可终日,日夜担忧登徒子窥伺‘’。
这句最过分,她说,咱们顾府不吭声的话,她就让她爹出面,找翰林院夫君上司辩辨是非。婆母,你说这陶氏,是不是欺人太甚?”
第83章
“那, 那怎么办?陶氏还曾经跟我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她就不怕带累了顾凝熙?”顾三婶听罢, 觉得像是自家儿子会干下的事情, 来不及担忧所谓”杀人”,先为陶心荷威胁要告状乱了方寸。
曹氏紧咬着下唇,很想扭拧顾凝然一番发泄怒火。自己对他不够好么?为什么有自己一个还不够?他怎么小妾抬了一房又一房, 外面沾花惹草无数, 今日还去招惹陶氏?
若此人不是她夫君, 曹氏都恨不得拍掌大笑,提到铁板了吧?终于受教训了吧?
然而事实却是,自家夫君捅了篓子, 曹氏要想办法给补上。
曹氏其实看不上婆母奉承祖母多年却捞不回多少好处的没本事, 尤其是长房两口闹和离让他们知道了顾凝熙身家财产这回,曹氏眼热至今, 对于眼前情形, 婆母还提“一笔顾字”, 更觉得她靠不住, 还得自己引导才是。
曹氏屏退下人, 和顾三婶坐在顾凝然床前,斟酌着说:“婆母, 看陶氏信函这意思, 夫君根本没见到她, 所以什么跟踪、骚扰, 只有下人口供和一个什么破纸条, 都能想法子给否认了,陶氏难道还能告御状?咱们还能说夫君只是去赏景, 却被陶家推下水的呢。这纠缠起来,谁能说清?”
顾三婶一想也对,连连点头:“对,我儿是去赏景了,为朝廷办事累了近十日,休沐日京郊转转总不过分。”
曹氏续道:“这事吧,难在顾凝熙。他要是真死了也好应对,谁看到是夫君动手了?无非是两家下人,这口供放到衙门里,据说都不太认的。况且顾凝熙真死了,谁会为他出头、为他首告?她陶心荷总不能以弃妇身份上堂吧?难就难在,顾凝熙挺过来、醒过来以后,指认夫君要杀他。”
顾三婶立刻惶急起来,原来事情远比她想的招惹女眷、风流好色要复杂严重得多。儿子若是担上“杀弟未遂”的罪名,很可能坐牢吧?官身必然保不住了,这辈子她还有什么指靠?
“那……那么……我去找熙哥儿,给他送好多好多礼,给他磕头赔罪也行,只求他别追究然哥儿?”顾三婶边说边站起身。
曹氏摇摇头,另提出想法:“必然要去看看顾凝熙是死是活的。然而,却不是求他,将自己前途命运拴在别人施舍上,算什么办法?依我想来,咱们家守着祖母,公公和您健在,夫君在宗族里有人撑腰,就万事好办,怎么不比孤家寡人的顾凝熙强?”
“夫君受伤至今未醒,说不定,顾凝熙就是被刀子划破个小伤口,远比夫君轻微。这件事,关键在顾凝熙找夫君麻烦的原因,看谁占理。她陶心荷给出的说法,说不定已经同顾凝熙串通过了,难道就是金科玉律?要依我们说,还别有隐情呢,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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