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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说的是。”赵闰生谦恭应下,又想到妻子来国公府前的再三叮嘱,最终还是开了口,“有件事还要劳烦四叔。”
楚四老爷颇为爱才,凡是求上门的学子,能帮则帮,更何况这是大侄女的夫婿,便温和笑道:“闰生尽管说来便是。”
“奉恩公府的元世子强闻博识,闰生心生钦佩,只是秋闱公布榜单后元世子便谢绝访客,前段时日又似听闻已离京,一直无缘得见,是以,想请四叔看看是否方便帮忙引见。”赵闰生诚恳请求道。
大周朝每一次的科举考试,无论院试、乡试还是会试,公布榜单的同时还会公布每位榜上有名的考生答卷,元理韫年纪轻轻就在秋闱上得了头名解元,多的是学子不服,但官府公布的答卷上的答卷内容着实令人惊艳,博古通今,见解独到,思维缜密,很多学子都想与之结交,期望能有一番深入交流。
楚四老爷是元世子的二姨父,他最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原来元世子的父母将从江南归京,元世子南下迎父母了,归京后奉恩公府的亲友定会登门拜访,楚四老爷也必是要去的,如果楚四老爷能帮他引见一下,定能事半功倍。
楚四老爷自然也有关注这一次秋闱学子的文章,外甥得了头名解元,他自是更为关注,儿子也心心念念想去请教一番,现在就等元理韫回京而后去奉恩公府拜访,这么想着就让小厮请了另一桌席面上的长子楚格过来,吩咐道:“你大姐夫与你表哥是同届学子,明日你表哥回府,改日你去找你表哥说话时不若邀上你大姐夫。”
楚格十四岁之时就过了院试,楚四老爷觉他功课还不扎实,便压着他多读几年书再考,此次回京他便要留在京中,进国子监读书,待过两年参加乡试,楚四老爷一说他就明白了,秉着惺惺相惜的道理,爽快恭敬地点头应下。
楚四老爷干脆吩咐丫鬟在这桌多加了张椅子,让楚格坐了过来,席间就着秋闱和春闱又聊了开来,楚巽倒也能说上话,他虽从武,但只要有闲暇便没断了看书。
也是许久没有这么齐全的一家人聚过,宴席将近亥时才结束,时辰已晚,众人移步偏厅说了会话便各自回院子,楚三老爷一家自是回对门的长公主府。
适才一大家子你一句我一言的,倒让他们一家四口没机会说上话,刚步入长公主府,长公主就把爱粘着他们的小女儿楚宝?从楚三老爷怀里抱过直接往楚巽怀里一放,也不管会不会摔着女儿,转头就朝楚三老爷眼神邀功,楚三老爷暗暗好笑,哪有这么让兄妹俩熟稔的。
绕是楚巽了解母亲说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所幸反应迅速,忙抬手抱住,只是动作略显僵硬,他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
“你走的时候宝?只一岁,如今都要不认得你了,赶紧熟悉下。”长公主说完就率先拉了还想回头嘱咐两句的楚三老爷走在了前头。
楚巽低头,正对上妹妹一双圆溜大眼,心下有些无措,但他一贯面色清冷,不仔细观察倒是瞧不出来。
楚宝?倒是不认生,一月前娘就常跟她说,她嫡亲嫡亲的哥哥要回来了,也知道今日在祖母府上待了一日是为了等哥哥回府,之前在国公府,她就一直好奇瞅着这位高大的哥哥,这会到了哥哥怀里,就没挣扎着找楚三老爷和长公主,反而抱住了楚巽的脖颈。
还是楚宝?先说话,嗓音娇软,“五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才回家啊?娘说你再不回来,就不要你了。”
......他母亲整日里都跟妹妹说的什么。
楚巽想到元理韫和学哥儿相处的画面,迟疑了下,到底还是学着那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楚宝?的小脑袋,刚毅如刀削般的薄唇微微勾起了丝弧度,道:“可以直接唤我‘哥哥’。”
‘哥哥’要比‘五哥哥’亲近一些。
楚宝?眨巴眨巴大眼,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小小的害羞,道:“可以吗?”
楚巽对上嫡亲妹妹的大眼,认真点头,“当然可以。”
楚宝?就咧开小嘴笑了开来,眉开眼笑唤了一声,“哥哥!”她好开心,她也有哥哥了。
楚巽应了一声,本来就给妹妹准备了见面礼,只是随着马车在后,估计这会才刚进府不久,就随手掏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小匕给了妹妹。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精锐小刀,刀柄只简单地镶嵌了一颗红宝石,刀鞘也是一套的通体黑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摸在手上很是凉滑。
走在前头的长公主跟楚三老爷会心一笑,亦步亦趋跟在身旁的奶娘却瞧得心惊胆颤,这......哪有给妹妹的见面礼是匕首的,郡主年岁还小,万一不小心伤着自己可怎么办。
进到正厅坐下,楚三老爷抱过女儿,长公主身边的范女官忙吩咐丫鬟送上好克化的茶水,见楚三老爷和长公主没了吩咐,便将丫鬟都领了下去。
丫鬟们退下后,厅里安静了好一会。楚三老爷淡然自若地喝茶,又小口小口地喂女儿喝水,顺带不着痕迹地拿走楚巽送的精致匕首,长公主正襟危坐,一瞬不放地瞪着长子,楚巽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长公主的瞪眼他看不见——
却感觉得到。
“母亲,离开之前我跟父亲报备过了。”
意思是,长公主应该瞪楚三老爷才是。
长公主被噎了下,她怎么没瞪过,当年发现儿子不见了后她就三天都没搭理过楚三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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