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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蓁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般,陷入了心中仿佛有着千言万语,却又无话可说的境地,唯能安静听着。
“在我眼里,母妃很美,娴静温柔,是在这宫里唯一一位全心全意没有私心地疼爱关心我的人。”
“以前到公府府上去的那次,见到了公夫人,就觉公夫人亦是位很好的母亲,与我的母妃一样,待子女很温柔,眼里皆是疼爱之情,但公夫人身上比我的母妃更多了一种唤做坚韧的品性……”
到此,只觉并不是言尽于此,可陆曜却并无再说下去的意思。
听着听着,元蓁只觉心中酸涩不已,仿佛置身于一片令人绝望的荒野之间,无论怎么走却再也走不出去。
她是如何做到能以那样平静无澜的话语说出那些让人心酸不已的话来?
内心该是多么的无望和荒寂!
“公主,是发生何事了吗?”
若没事,陆曜应不会如此才是。
陆曜却不欲作答,妍丽的唇角只绽放了一个淡到会让人误以为错眼了的笑靥,道:“今日找了你来就是说说话,你别多问。”
陆曜不愿说,元蓁也强求不得。
又坐了一会,元蓁不宜久留,陆曜便吩咐了忍冬领二人出去。
将要跨出门时,背后却忽地又传来陆曜虚无缥缈的声音,若不是蕊芳宫清净,元蓁差点就要听不见。
只待听清那话后,却让她步履微滞。
“他的孩儿快出生了吧,届时你定要告诉我是儿还是女。”
他,她大哥……
忍着心中的复杂心绪,走在出宫的道上,本想从忍冬嘴里打听些什么来,忍冬却只一昧摇头,她的心里亦是酸酸的。只主子不愿说的,她也不会说出去。
所幸过得不久,众人也会知晓。
元蓁见此,便不好再勉强。
回到长公主府,元蓁先行去了正院,长公主恰在院子里摆了棋盘,见着元蓁从宫中回来,忙招手唤了过去。
元蓁便上前替了范女官的位子,看了眼棋盘上的局势,接着执了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长公主仔细瞧了眼儿媳妇的面色,微微笑着打趣道:“怎地苦着张小脸,可是被你皇外祖母训了一顿?”
这个儿媳妇不管别人怎么想,长公主却是极满意的,待长辈恭顺有礼,与同辈妯娌相处亦得体大方,还将宝?照顾得无微不至,也不藏私,她让宝?跟在她身边她就给接了过去,毫无怨言,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内宅里要少多少事端。
要知道,内宅安宁,男人在前朝打拼,才能真正的无后顾之忧。
元蓁闻言,才反应过来自己心情沉重,不自觉便显在了面上,忙摇头,道:“母亲说笑了,皇外祖母并未责难于儿媳,只是方才在思量些事,这才不自觉走了神。”
长公主就笑,拈起一子落在了棋盘上,道:“可是在宫中遇到了什么事?”
说来儿媳妇出宫到回府的时辰似是久了点,母后如今接见外命妇都少了,应没那么多话要说才是。
那些也不是不能与长公主说,元蓁便瞧了瞧四周,见只有范女官和窦嬷嬷在,才轻声道:“儿媳瞧着皇外祖母的气色较之过年那会觐见时差了些,是以,有些忧心。”
提及此事,长公主亦是担心的,自个母后的身子她又岂会不知。
但能做的都做了,皇兄亦找了最好的御医日夜守着,人老了,总要有那么一日,他们虽伤心难受,却也只得接受。
平日里总喊着千岁万福,实则又哪里当真有千岁的存在。
长公主倒是看得开,就道:“往后我们便多进宫陪陪你皇外祖母就是,将宝?也带上。”
元蓁便就点头应下,比起陆璟颢、陆璟郯等皇室子弟,太后确是要更亲近于楚巽和宝?。
想了下,她又道:“母亲,还有一事。”
长公主摆弄着棋盘,才想让元蓁继续落子,闻言不由好奇问道:“是何事?”
元蓁垂眸望着自己的裙摆边,道:“将要出内华门之际,大公主身边的忍冬来请,儿媳便去了一趟蕊芳宫,大公主与儿媳说了许多的话……其中提及了惠妃娘娘,儿媳瞧着大公主的样子,在想……是否是惠妃娘娘出了事?”
听闻此言,长公主摆弄棋盘的动作不由便是一顿,默然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眸子里竟带了丝悲伤,道:“许是不久后便能知晓了。”
元蓁见状,心中咯噔一下,长公主此前久居深宫,对宫妃的事自是要比旁人知晓得多,会如此说来……更让元蓁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果然,没过得几日,宫中传出了惠妃娘娘薨逝的消息!
惠妃娘娘走的很安详,也很安静,事前并未透露消息,离开人世那一刻,身边只陪伴了女儿陆曜一人。
死别前再多的殷殷叮咛,死后却唯有那紧紧抓着女儿的瘦骨嶙峋的手,才让人感觉到她对这世间仍有留恋,唯一的不舍。
陆曜并未痛哭,只安安静静地撑着病体,打理好自己母妃的遗容,这才让人到慈安宫和凤仪宫报丧。
皇后和太后是第二个得知消息,太后无法赶到延宁宫,只派了古嬷嬷前来,皇后匆匆赶到延宁宫时,只瞧见陆曜静静陪坐在像睡着了一般神色安宁的惠妃床榻边,不禁喉间一哽,继而却是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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