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页
尹湄坐在车里已经感觉到了车外的热闹,可做戏做全套,她不能睁眼,只靠在车厢的里头,闭着眼睛呼吸绵长,跟睡着了一个模样。
尹兴紧张的搓着手,时不时看尹湄一眼,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才安心。
走到半路,尹湄听到尹兴对自己说,“妹子,我也是没办法,把柄在别人手里……再说了,谁让你娘那画像落到太子手里了呢。”
尹湄一动不动,沉沉闭着眼。
“不过,哥也是为你好,你长得再美,到底也是商户之女,跟了太子也算不亏。”
马车来到一僻静处,戛然而止。
远处的热闹仿佛在另一个世界,尹湄浑身发凉,她也是在赌,赌那太子跟梦中一样,在尹兴走后不久才到。
不一会儿,尹湄听到尹兴掀开车帘跳出去的声音,她立刻睁开眼睛,小心的掀开车帘的一个角往外看。
尹兴已经走远,马夫也不见了,不远处传来阵阵车马声,那些马脚步整齐,听起来颇有些气势,尹湄一听便猜测,那定是太子的人马。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不敢再犹豫,立刻起身卷起裙角,悄无声息地溜下车,朝着黑暗中跑去。
不久后,那些车马来到尹家孤零零地马车跟前,车厢里的男人轻轻挑开帘子,薄唇微启,声音如松石碧玉般低沉,“苍松,去看看那马车。”
他车边跟着的随从苍松微微一怔,忽然看别人家马车车厢?沈大人什么考虑?
不过他跟随大人已久,再奇怪的事情也做过,苍松立刻应声,飞快跳下马来,迅速来到尹家的马车前,说了句,“失礼了。”
马车车帘被挑起,苍松已做好了拔剑的准备,却见里头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苍松虽然搞不懂究竟为什么要看车厢,一脸的莫名,却还是回到马车前,抱拳如实道,“沈大人,车厢里什么人也没有。”
车厢里安静片刻后,苍松只听里头的男人声音沉静,听不清什么情绪,“去寻皇上。”
“是。”
尹湄不敢走远,也不敢距离灯市太近,她寻到一处老树,树干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干下有一处树洞,正好适合藏人。
尹湄见四下无人,立刻躲了进去,树干里泛起一股淡淡的霉味,潮湿的苔藓黏在她价值千金的云锦之上,可她根本不敢露头,只敢悄悄透过树干的缝隙往外看。
外头车马声喧闹声四起,谁知道哪个是那位可怖的太子?
不知过了多久,尹湄的脚已经麻了。今日天气虽然不错,可夜晚着实是有些冷,尹湄越是不动越是止不住的哆嗦,她努力的搓着胳膊取暖,却是杯水车薪,没有多少作用。
快了。
尹湄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看外头。
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很快便要开始满城抓刺客,她记得刺客是在灯市的正街被御林军统领生擒,她躲在此处,应该算安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乎是忽然间,周围猛然响起了“抓刺客!”的声音,尹湄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仿佛自己再次回到了那个可怖的梦境。
梦境之中她是在尹家马车里听到的这阵喊声,那时候太子正在对她用强。
她哭着喊着挣扎着,满心的绝望和恐惧,可没有一个人能来救她。
太子的手将她的嘴死死捂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话,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想让外面的人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吗?美人儿?”
尹湄气息颤抖,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胳膊,眼眶有些泛红。
从到了京城开始,她便一直努力镇定下来,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表现地自然一些。
直到现在,在这个空气冰冷,万籁俱寂的元宵节夜晚,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很害怕。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尹湄气息一僵,立刻用冰冷的手捂住口鼻,一动也不敢动。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走来,他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裳,可他手中抓着一把长而锋利的匕首,还用黑布蒙着面。
尹湄几乎要呼吸停止,这人……分明就是那个刺客!
他为什么会来这块地方,明明梦中,御林军统帅明明是在闹市捉到的他!
吴文敬眼色阴狠,骂骂咧咧,一抬头便看到了尹湄所在的这棵大树。他被那姓沈的割断了左脚的脚筋,如今已经施展不了轻功,而且他流了太多的血,若是继续走,他会直接晕过去失去意识。
不如就去那树下躲一躲。
尹湄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此时却已经没办法离开。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官兵,火光冲天而起,那是官兵手持的火把,在那蒙面男子即将躲进大树里的时候,一双手蓦地伸出,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后衣领子。
尹湄吓得呜咽了一声,外头的人似乎一僵,吴文敬立刻转身反向用匕首朝着那人刺去,那男人闷哼一声,反手捏住他持匕首的手腕,只听到一声极恐怖的“咔哒”声,那是手腕骨头被生生扭碎的声音。
尹湄几乎要吓得晕过去,她哆哆嗦嗦的躲在树干里头,死死捂着嘴巴,一声也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被扭断了双手的骨头,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吴文敬半死不活的晕过去,苍松这才带着人赶来,看到吴文敬被沈大人如破布一般的扔在一边,这才发现沈大人的手臂竟然被划破了,深深地一处刀伤,血染湿了他的公服,看起来异常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