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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院中,刘大见宋玉度站着楠木棺材旁边似在看赏。
“我家棺材皆是上等,公子若是有意,可先预定一口。”
宋玉度闻声转身,唇角浮出凉淡的笑意:“人身已死,本是解脱自由,何必再被这小小一方棺材困住?阳世一遭,还嫌被困得不够?”
刘大心里大骇,这等话就是让死者不能安息,惊扰魂灵,心道真是一个疯子,不再多言,放了元期离去。
这厢出去后,元期问他:“宋大人缘何找小人?”
“无大事,在家中看到一处墙面空白,光秃秃着实丑陋,遂想到你的画,想来再买几幅,结果你家中无人,便寻来这里。”
如何寻来这里的他一字不提,元期敛下心神,面上挂笑。
“多谢宋大人照顾生意,当日买去甚多,我合应相赠几幅,今日回去我就再画几幅,亲自送去大人府上。以后宋大人若是想要画派人告知一声就可,万不必周折来找。”
“仅一次罢了。”宋玉度停了一停,忽问:“你和那位姑娘谈得可好?”
元期笑容垮下,尽显苦涩:“早断了。”
“哦?”宋玉度兴致盎然,挑眉以待后话。
“不瞒宋大人,她是环春楼的妓子,尽是烧钱用处,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你只干些体力活,偶尔卖画自然难以凑钱,我府上无人,不妨跟着我?”
元期惶恐,息步拱手,“大人厚爱抬举,当真是折煞小人,我如今只求个安安稳稳。”
宋玉度睨他,轻笑一声,越过他而去。
“我以为你甚是喜欢她,原来不过如此。”
元期在后头定了定心神,抬起脸不紧不慢跟在后头,说出口的话带些自嘲。
“再喜欢有何用?只当个过客罢了。”
喉咙突痒,宋玉度咳了两声,语声弱些:“家中就你一人?”
元期盯着他挺直的背,想起刘大和他说的话,他快走两步至与宋玉度小差半个脚的距离。
“是,小人是孤儿。”
宋玉度掀着眼睑看他一眼,“今年多大了?”
“十九。”
“是么?看起来成熟些许,不知情的以为已过弱冠。”
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元期一脸平静,道:“也要到了弱冠年龄,或许自小苦干活命,显得成熟些。”
“也是可怜人。”宋玉度提高声音说着,眼前是条十字路,他脚步向左,蓦地回身看向元期,眯着眼带着笑,却仿佛挟着阴森森的暗。
他道:“若是有个姐姐陪着许是能好过些。”说罢,自己笑两声,“妓子之辈,还是远离得好,今日作罢,等着你送画到府中。”
元期僵直着身子,拱身垂首:“是。”
他站着未动,保持着弯腰垂面的姿态,半晌后,宋玉度已经走远,他忽而抬手重重自扇了两个巴掌。
用了大力,面上立时浮现红痕,眸色黯淡,垂在身侧的手掌在轻颤。
棋局开至一半,林照见他淡然模样,忍不住问道:“依王爷目前来看,元期真的是三皇子么?”
仲熙视线注意着棋局战况,半点不抬,只道:“尚不确定。”
“你上回去元期旧乡就没有任何线索所得?”
仲熙终于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该她下了,并伴随一句:“除了无字墓碑再无其它。”
林照默,嘴唇动了动,目视全局,选了一处摁下,又道:“王爷不觉得不对劲么?”
仲熙瞧她,默了瞬时道:“你说来听听。”
她便分析开来:“如果元期真是三皇子,他难道不应该来找王爷,躲着远离宋玉度?”
她不信一个被迫害的皇子会自甘堕落,而一个隐姓埋名、卧薪尝胆的皇子,绝不会不闻世事,这种类似自投网罗的行径又是为何?
“巧合的有些可疑。”林照蹙眉。
仲熙黑子一下,堵住她的出路,喟叹:“是啊,太巧了,巧得仿佛有人非要送到跟前,唯恐注意不到他。”
“人人各有算计。然而不论元期是不是三皇子,那字画是真,表明三皇子已经在告知武成王府他的存在,他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而元期,什么都除去不谈,他就是我武成王府保护的对象。”
立场早已明确,而确定身份只是想更具针对性。
提起字画,林照在石秋和仲熙对话时就想到了赵洪才,这人也是个可疑的。
自那日环春楼后,仲熙开始着手查他。
“你查的赵洪才可有下文了?如今再看,仍然觉得不甚合理,一个多年古玩收藏的人,不否认有家财万贯不过游戏者,然赵洪才看起来绝不是那种人,其中或有猫腻。倒是可以再去他家中看上一看。”
棋局早已胜负已分,仲熙坐回身,却未看她,缄默一会儿,才道:“去过了。”
林照闻得愣:“何时去的?石秋一事临了才告知就罢,赵洪才上次可说邀我一起,怎得不声不响就去了?”
他开始收拾桌面,将棋子放回盒中,“你去做甚?不是一向觉得多知多错。”
林照被此原因噎了多次话语。
她伸手阻止他的手,仲熙疑惑看她。
“若是私事不满,也不必牵扯到公事上来。”
仲熙定定看她几息,简直气笑,“林照,你不是黑心,你根本就是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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