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么老实地承认了！画素深吸了一口气。“算了。”
    她同样对对方“心怀不轨”，没理由去谴责别人对她的探究行为。
    互相别有所图这件事，两人都心照不宣。
    章
    画素很清楚自己的使命，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将画展上的那档事处理掉。
    秦氏集团的老板秦有山铁定要购买明夙的画，书画协会既无权做主，又找不到物归原主的渠道，就在网上发布了信息，寻找无名画作的主人，消息一经放出，就被书画界的不少知名人士陆续转发，在网上的热度越来越高。
    画家们也想知道，造出那副画作的究竟是谁，居然还有一些从业者和爱好者根据画风猜测作画人，在网上曝出好些个画家名字来。但随着同行的发声和转发，可锁定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初人们认为可信度颇高的猜测也不攻自破。
    画素置办好了自己的生活用具，看到网上有关无名画作的消息已经发酵出了各种谣言，她立刻联系到白城书画协会的官方，表示自己将拿回画作与买主进行交易。
    书画协会十分谨慎，这幅画作已算得上巨额财物，没有直接将它交还给画素，而是邀请画素与买主同时去往书画协会。
    画素能够理解协会的警惕做法，约好时间后拎着包就出发了。
    她去往书画协会，跟随指引来到一个小展馆中，展馆前方还撑着十几幅画，里面的席位上已坐了七八个人，明千里也在其中。
    有几人看着年长，看气质应当是已有名望的书画家，有几人是协会领导与职员，还有一名坐在中间身着长袖白马褂与众人攀谈的，应当就是那位买家。
    协会的年轻职员看到门口的画素，主动走来问道：“请问你是……？”
    画素看向他：“我是来交易的。”
    “好的好的，你稍等。”
    年轻职员快步走了回去，对明千里和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领导说：“二位会长……还有秦总，那位老师的助理已经来了。”
    画素：“……”
    几人停止了谈话，都向明夙看了一眼，又朝她身后瞟了瞟。
    林巧出声问道：“小姑娘你好，你们家老师还没来吗？要不我出去接接他。”
    画素沉默着思考了少顷，说：“没有什么老师，就是我来交易。”
    那位年长的领导也说道：“不好意思小姑娘，人家秦总说过，要见到作画的老师当面交易，希望你们老师能够亲自前来，多多包涵。”
    画素看向他口中的“秦总”，那位身穿白马褂的老板，他看上去较为和煦，年龄应当只有四十岁，却已经蓄起了半扎长的胡须。
    这就是秦泽他爹，看他模棱两可的气质，跟秦泽完全不一样。
    “你们误会了，作画人就是我。”
    第19章
    此言一出，众人愣了一瞬，而后表情五花八门，基本都透出些许不友好。
    “小姑娘，撒谎可不是好品格。”
    “这幅画的功力，连画龄七八十年的老前辈都要啧啧称奇，才学几年功夫，不可能画成这样。”
    “可别因为暂无人认领就钻空子，要是原画主追究起来，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可是连老夫都甘拜下风的笔力，小姑娘别想糊弄我们这些老画虫哦！”
    质疑声接二连三，连个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画素不禁自忖，这具化身还是塑造得太年轻了么……
    她不管，她明夙的化身，当然都要如花似玉青春靓丽！
    林巧骤然出声打断众人：“老师前辈们先别急着指责人家小姑娘，说不定确实是她家老师不像露面，让她这小姑娘出来扛压呢……”
    你可别说话了娘！
    画素叹了声气，将声音抬高了一分。“我能够理解老师们的质疑，但这副山水确实是我画的。”
    她的指正在众人看来简直有些冥顽不灵，正有人要接着对她进行劝导教育，秦有山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镇定下来。
    “明会长说得对，先别急。”
    他站起身来看着画素，手里还盘着一串沉香手串，他微微笑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画素。”
    “哦……小画小姐，我叫秦有山，十分喜爱这幅画，但也请你理解，我希望这幅作品的创造者能够得到他全部的利益。”
    “我明白。”
    “所以如果你坚持声称自己是作画人，能否现场证明呢？”
    “没问题。”明夙沉稳地一眨眼，双目透彻明亮。“不过当时那幅画花掉了我三天时间，众位可能没有时间看我将它完全复刻。”
    秦有山笑道：“不必复刻它，换一副小尺寸，你尽情发挥就好。”
    协会的众人见买主都有意给画素证明的机会，便也不再说教。林巧当场就叫那年轻职员道：“小王，帮忙去拿工具来吧。”
    “我带了笔墨颜料。”
    画素朝林巧微微一笑，对方见状也笑道：“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一会儿职员拿来了砚台和宣纸，画素看着仅有半米长宽的画纸思索片刻，便从包中拿出颜料调色、磨墨，于纸上落笔渲染。
    “你这颜料包装还挺有意思。”秦有山看着画素摆在桌上的整齐一排玲珑玉罐，两眼之中透出浓浓的兴趣。
    “老古董了。”画素玩笑般说道，却又并非说着玩笑。
    短短一个小时，平整的宣纸便从空白一片变成山水栩栩，青墨参差的山石间，如雪飞瀑簌簌直下，竟鲜活得似动了起来，崖间山下桃花三两，恰到好处地点缀出少许温和春意，显得整幅画面动静咸宜。
    那些一开始抱有怀疑和不屑心思的书画家在画素动笔时就动起了眉头，随着她画作渐成，他们的表情愈发丰富精彩，从难以置信到啧声连连，吸气和叹声此起彼伏，甚至感觉这一个小时过得格外的快。
    “色彩鲜活独特，笔触大胆独到，成品真像活了似的！”
    “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功力，你真的是天才！”
    画素听着他们的夸奖，略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说：“所以说，我没有诓骗各位。”
    一位老画家拍了拍画素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刚才是我们误会你了，现在诸位同行亲眼所见，小画姑娘确实是那幅画的作者，真没想到啊……如今居然有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老画家说着便喃喃自语了起来，秦有山面泛红光，也像发现了宝藏一般，他笑道：“这位小画家的技术，还真能值上六七十年呢！”
    画素不在乎旁人的称赞，她只想着赶快完成交易，于是便摆出营业微笑直问秦有山：“秦总，您有兴趣买我先前那幅画是么？”
    秦有山微微端起了捻着沉香手串的右手，看着画素沉静地说：“是这样没错，不仅如此，我对你还有投资的兴趣，你要不要听我讲讲？”
    画素停顿一瞬后，点了点头。
    秦有山笑了笑：“你或许对本人不太了解，我虽主营珠宝首饰行业，但旗下也有文化板块，文化公司主推传统文创产品，我想邀请你来做艺术顾问。”
    画素眨眨眼，而后捏起下巴陷入沉思。
    秦有山挑起眉头，问道：“小画小姐有什么顾虑？”
    画素抬眸认真地看着他片刻，说：“我还没做好当社畜的准备。”
    秦有山面露一丝疑惑，随即理解了画素的意思，笑道：“我自然不会让艺术家屈才，名誉顾问时间灵活，无需坐班。”
    画素当即回应：“那可太棒了。”
    “不仅如此，我有意出资为你办一场个人画展。”秦有山说道。
    这热情的态度，倒是给画素吃了一惊，秦有山是个商人，真当资本家能给她做慈善呢？
    “冒昧一问，这能给秦总带来什么收益呢？”
    “我是个喜爱艺术文化的人，否则也不会专门开拓文化产业。”秦有山温和地看着画素，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条件。“我会帮你做宣传，与此相对，此后若干年你的售画收入我将进行抽成，具体条款我们可以之后谈。你看怎么样？”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生意。”画素掩下眼里的精光。
    对推广期的她来说，这是个双赢的交易。只要顶着这副皮囊，就算见到了男主秦泽本人，也不会给本体带来麻烦。
    “我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秦有山说着从包中掏出一张黑金色的金属卡片。
    “这是名流盛宴的入场券，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都会参加，小画小姐如果有时间，可以去蓝城参加。”
    画素接过了金属卡片，心想秦有山邀请她去那什么盛宴，是为了让她这小姑娘开开眼界么？
    “谢谢秦总。”
    她没有承诺是否到场，说起来，对此她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谈好与秦有山的生意，画素回到了白夜庄园。
    大门自动为她打开，画素轻车熟路找到了萨亚修所在，他正在给架上的古董做清理。
    “收成如何？”萨亚修随意问道。
    “交易成功，并且，还接了单大生意。”画素坐到沙发上，满心惬意。她懒散地看着萨亚修精细而优雅的动作，眼里好像沁了露水一般舒爽。
    “不过这买主的身份着实……”画素放空着大脑发呆，无意识吐槽道。
    萨亚修侧头看向她：“怎么？”
    画素回过了神，“没什么。”
    她打量着古董架，上面的东西比昨日相比又多了两样，不禁揶揄道：“你这买货比卖货更多的人，也不见你有个什么副业，真不知你哪来那么多钱。”
    萨亚修微眯着眼轻笑了几声。
    “说起来，今天还得到了一样东西。”画素举起那张黑金卡片仰头观看，金属的光泽在灯照下格外耀眼，称得上奢华绮丽。
    萨亚修的目光在看到那小卡片时微微顿了一顿，而后眼睫压了下去。
    “这东西，是谁送你的。”
    “买家啊。”
    “买家，是什么人？”
    画素这才察觉到萨亚修的表情有丝说不明的低沉。
    “白城首富，珠宝大佬。不过，我也没打算去。”
    萨亚修的手指扣上下巴，喃喃道：“秦有山么。”
    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什么情况……”一张入场券而已，值得这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