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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湿润,伸手够了够,没够着,宁筠便主动弯腰低头,让她的手摸到他的头。
“好孩子,好孩子啊……”
想到夜国王室终于还有正经继承人,她就忍不住激动。
百里凝霜的儿子,和她一样自私恶毒,凭什么让夜晟当这个皇储?
想到这孩子受的苦,大长公主就忍不住落泪。
“你母亲,我从前见过一面,还是你父王带她来的,她很温柔,也很善良,看得出来,你父王和她很相爱。”
宁筠闻言,表情淡了些。
当着老人家的面,他便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萧禹,见气氛要被宁筠弄得僵持了,便立时笑了一声,然后主动伸出头往前凑。
“姑奶奶,别厚此薄彼啊,我也是您孙孙!”
说着,手暗自拽了下宁筠的袖子,示意他别冷场。
但宁筠显然听到夜王和他生母相爱这样的话,就不想再说什么,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还不如不笑,萧禹暗自唾弃。
“你这孩子,一点都不认生,倒像你娘小时候!”德元大公主不知道萧禹的真实身世,只当当初被百里凝霜逼得远走他乡的夜弦音,离经叛道的,隐姓埋名后成亲生下的他。
“对了,你娘怎么样了?她这么多年了都不回来看我这老婆子,是不是将我给忘了?”
提起夜弦音,这下,轮到萧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微微闪烁了下。
“她……她死了。”
嬷嬷见德元公主情绪激动,便忙扶着她,接过话茬——
“公主节哀,您身子将好,别再伤心,担心着身子!大夫都说来,让您心态平和,保持愉悦,您可不能不听大夫的。”
“知道了,你这老货啊,怎么比我还啰嗦……”德元公主也是大风大浪见过的人了,她叹了声,被扶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随后看着面前的两名青年,既欣慰又满怀伤感,“没想到,这一别多年,两个人就都没了……你们受苦了,年纪轻轻都失去了娘亲。”
拿出帕子抹了下眼角的泪花,德元公主又拍着桌子低声道,“都是百里家祸害的啊!老身这把年纪了,只恨闭眼前都见不到百里家倒台!”
“姑奶奶,会的,会见到的。”
宁筠忽然定定地看着老人家,眼神坚韧,语气笃定。
萧禹也难得正色严肃地道,“我们回来,便是要亲手将百里家推下高台,让百里凝霜为我们娘亲的死付出代价。”
闻言,德元公主先是摇头,而后又点头。
最后又免不了落泪。
“想我老婆子,活到这把岁数,身边的人啊,一个个离开,亲眼送走了一个又一个……”
她看着屋外的大好阳光,面上哀伤,眼神带着暮气。
有时候活得长久,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开心的事,至少,她这一生,年轻时候她随着丈夫戎马沙场,潇洒了数十年,夫妻恩爱,一家几口温馨和睦。
但后来,随着新皇登基,新皇后家族日益壮大后,陈家便开始艰难地站新皇这边,为此,被百里家忌惮,陷害之事不绝如缕。
到了四十岁以后,她开始看着侄子的爱人被迫害,她的亲侄女被百里凝霜陷害逼走。
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个送走。
到了老年,为了不给子孙添麻烦,她只好收敛脾气,远离皇宫和朝廷纷争。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新的亲人出现了。
上一回,还是她抱孙子的时候。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送走一批人,就会迎来一批新生命。
生命一直如此,旧的离开,新的出生,老树上结出新的花果,一年一年传承下去。
“公主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只是她年纪上来了,早些年身体落下的病根犯了。殿下和公子就先在行宫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就尽管找仆人。
等公主她醒了精神好些了,老奴就让人喊两位小殿下。”
老嬷嬷很是和善,她将德元公主哄睡着后,才退出殿外,亲自领着侍从送两人去厢房入住。
一路上,温和轻声地交代着。
宁筠和萧禹一个态度尊重,一个嘴巴甜,不多时就到了厢房。
“有劳嬷嬷了。”
闻言,嬷嬷不禁笑道,“哎哟,二位小殿下这话可就折煞老奴了,能为主子们效劳是老奴的本分。”
厢房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采光也好,里面还放着棋盘、书籍以及画册。
看得出主人家是提前悉心准备过的。
“老奴就不打搅二位殿下休息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好,嬷嬷慢走。”
“老奴告退。”
送走嬷嬷后,宁筠坐在放置棋盘的塌子上,手摸上棋盘,将棋盒打开,捻起一枚棋子,放置在棋盘中。
“你不累啊,还有功夫下棋。”
宁筠摇着扇子,坐在棋盘另一旁的榻上。
懒洋洋地将脚放到榻上盘起来,然后懒散地靠着墙
“不知道怎么,见着德元公主,还真怪亲切的。这种亲切,夜弦音都没给过我呢。”
他眼神微微晃了下,看向对面的桌子,语气倒是轻描淡写地道。
“没大没小。”
对于萧禹直呼夜弦音的名讳,宁筠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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