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孩子怎么了？怎么，怎么还扎着箭！”
    “被人杀了。”
    萧禹眼波一动，语气有些凉薄低沉。
    “他还有家人吗？”
    “哎，都叫孤娃了，哪还有家人啊，这孩子将他那破屋子里的大猫当做娘，总给那猫抓鱼吃……他娘觉得他家太穷，生下他没多久就跟人跑了，他爹啊，在他三岁的时候就重病不治走了。
    这孩子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人看见他饿了就给他口吃的，没有名字，就给他取名孤娃子。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小，哎……”
    也是可怜啊，才六岁，就这么没了。
    大婶看萧禹抱着他，便道，“他家在第三户，那最破的屋子，公子要去么？”
    “不用。”
    萧禹低头，看着之前没心没肺的小孩，才知道，这孩子身世这么凄惨。
    家里人不是放心他在外头，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家人了。
    萧禹喉结滚了一圈，只转身，将这孩子抱到山上，寻了一处离那些杀手远点，有野花开的地方，用手里的剑，慢吞吞地挖了个坑，将他埋了。
    他将孤娃放入坑里时，列阵和奇兵也回来了。
    带着一身血腥气以及，一个活口。
    “爷，都杀了。就留了这个放冷箭的。”
    要不是孤娃拦着，那箭没准会射伤萧禹。
    看着萧禹将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连同那包糖都给小孩一块埋了，列阵和奇兵对视一眼，皆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可不像是他们认识的小侯爷啊。
    不过也是，小侯爷本性不坏，比起他们，他可就真算得上是个大好人了。
    这小孩也是倒霉，遇到他们，才丢了这条命。
    如果没有死的话，没准会被小侯爷带回府上好生养着也未可知。
    只可惜，命不好，没能活着。
    萧禹转身，剑出鞘，他看着被卸掉下巴没法服毒自尽的刺客首领，他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一剑，削去了这人的右臂。
    就是这只手，放的箭。
    他回头，看了眼他埋的，都没有一块墓碑的坟包，将一颗糖丢到上面。
    小鬼，大哥哥，算是还你了。
    杀你的人，他用右手放的箭，便砍了他的手给你。
    “走吧，带回去审讯。”
    将剑放回鞘中，萧禹看了眼痛得脸都白了的杀手，面无表情地越过他。
    百里勇父子，倒是会给他送证据，这不，又多了一名人证。
    萧禹回去后，又遭到了一伙追杀。
    他没有说话，身后两个今天算是杀爽快了的高手，便自发地上前，一个不留地除去了这些刺客。
    反正剩下了一个有用的便行。
    只有这个，会死前痛苦不少了。
    百里勇这次算是大出血了，居然派出这么多杀手来刺杀他，看来，韩生果然是个有用的人物。
    能叫百里家的这位家主如此发疯。
    萧禹回到府上后，也没歇口气，直接叫来付余生，问他府上的情况。
    如他事先所料那般，百里勇也派人来追杀韩生了。
    只可惜，被他事先布局好的人给全部赶了回去。
    见过韩生之后，萧禹才放心地坐下休息片刻。
    “拿酒来。”
    他抬眸，看着一旁候着的付余生，“你陪我喝几杯。”
    “爷今日心情不好？”
    按理说，不该啊？
    重挫了百里勇的锐气，粉碎了他两拨刺杀计划，合该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才对。
    怎么爷这瞧着，像是心情很不好，要借酒浇愁的样子？
    他问完，没听见萧禹回话，便知这是不好的意思了。
    他笑着道，“成，小的这就去给您取酒和杯盏来。”
    下去后，他却是拉住站在廊下，靠着柱子，正在那擦剑的列阵。
    知道萧禹耳力过人，他拉着列阵走了好远，才敢开口询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列阵闻言，挑眉，“没什么事，就是死了很多人，我和奇兵杀的。”
    “……”
    付余生没有傻到会联想到，爷是悲悯这些死了的杀手。
    爷可不是这般性子的人！
    一定还发生了旁的事。
    他不禁催促着问，“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还出了别的事？”
    列阵漫不经心的，“就是死了个命不好的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世道，每天都有人在死，孩子是命，大人也是命，都一样。
    该死的时候，都得死。
    他作杀手久了，见着活人才应该惊讶，对着死人却是常态。
    就算见着活人，也只分他的雇主，以及，他即将要杀的人。
    死了个孩子？
    付余生想，那应该就是跟这个孩子有关了。
    “那孩子……是因为爷才死的？”
    要不怎么说，萧禹身边跟着这么多人，他却最信任和关照付余生呢？
    不仅是他会神乎其神的易容术，以及很会打听消息。
    更因为，他是最懂萧禹，也最忠诚于萧禹的人。
    只有他这个手下，会关心主子心情为何不好，想着该怎么才能让主子心情好。
    像是列阵和奇兵，他俩只关心什么时候，发钱。
    这就是差别了。
    列阵唇角一扯，“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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