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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让我扮演男子,更让我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我为何一点破绽都没有。”
“谎言总有揭开的那一幕——”
“我无比期盼能恢复真正身份的那一天,却又打心里恐惧那一天的来临。”李淮南紧张到吞咽口水,她收起四肢,让胳膊更靠近身体,双手暴露在空气里,宛如即将化为灰烬的泡影,“我骨子里是谎言的承担者,却担不起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天。”
斜斜靠在床杆上的青年敛了细长眉眼,黑蒙蒙的眼瞳里充满了关心。他将少女半揽在怀中,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直至听见少女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手掌用力握紧,箍住她的臂膀。
“阿离——”青年嗓音有些低哑。
“嘘。”
李淮南的指尖停留在了他的唇边。
“别安慰我,我不需要可怜。”
慕云时不禁笑了,弯着眸子,“那你需要什么?”
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李淮南也有心思跟他打趣,佯装为难思考半天后才道:“爱我吧。”
【我渴望得到你的爱,超越世俗,超越灵魂。】
青年饶有兴味,“爱你?”
他弯了下眼瞳,嗓音有些轻快,“我不是已经在爱你了吗?”
尽管这份爱来的非常莫名其妙,打破了他前十几年的规划,甚至让他主动踏出了自己的舒适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域,一个完全陌生的土地。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在尽自己最大所能的爱着对方。
“不,还不够。”李淮南慢吞吞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纯净如琉璃的眼睛,“如果什么时候阿辞能做到向我这样爱你,然后再爱着我就好了。”
她要的是对方毫无保留的爱。
之后。
慕云时似乎理解了那道目光的意思。
窗外的月光宛如海面上波澜的倒影,被细雪划成了一层层云舟。青年收回目光,沉吟了下,用不在意的声调佯装轻快的说了出来:
“我在五岁之前,三观是扭曲的。”
——虽然现在也没好很多。
慕云时在心底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
可李淮南却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怔愣住。
“什么叫……三观是扭曲的?”
慕云时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解释道:“当时的我,完全没有性别意识。我是男子或是女子,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分别,我扎着辫子,穿着裙子,被人以公主相称。我的母亲,亲手折断了我的臂膀,以爱之名打造了一个专属于我的牢笼。后来母亲死了,我的外公,教我拿起剑,教我该如何杀人。”
少年的目光异常平静,“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六岁的时候。”
明明这是他的切身经历,他却平静的仿佛以第三方的视角去回忆,仿佛经历过那一切的人不是他。
李淮南瞪大眼睛,甚至无法眨眼。她的眼眶干涩,细小的红丝填充在纯白的瞳仁中,里边的水分仿佛被烈火蒸发、灼烧,烧的她又酸又痛。
可即使如此,她依旧舍不得眨眼。
她清楚的意识到,她在心疼他。
“阿辞——”这次的主人公似乎换了过来。
慕云时看出她心中所想,朝她露出个微笑,温吞道:“我没关系的,都过去很久了。”
提及以前,他的目光又沉下来,嘴角弯起几分弧度:
“现在的西凉王是我的亲生父亲。”
李淮南没能理解。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然,你为什么会是西凉公主?
慕云时在望向她的那一瞬间,目光陡然又柔和下来,可嘴里吐出来的话不禁带着几分淡漠和嘲弄,“他一直以为我是母妃与他兄长的孩子,是他的侄子。真可笑,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子,却十几年如一日的被当成外人来看待。现在,他的妻妾成群,子女无数,他或许再也想不起母亲了。”
真可笑。
人性真是一个经不起考验的东西。他的母亲为了西凉王付出自己,可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他干了什么?转头又将母亲忘在身后,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等到母亲死后,他又假心假意的将他接回身边照顾着,告诉外人这是他的侄子,然后再把他丢掉。
这算什么?
为了高显自己有多么圣德吗?
青年沉寂下来,再没出声,看起来很平静,只是不停起伏的胸腔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似乎觉得气氛太过于古怪,他还侧头望向一旁怔住的李淮南,弯了下眸子,“是被吓住了吗?没关系,我——”
唰地一下。
李淮南猝然扑过来,青年手忙脚乱的接住她。
“阿辞……”
“嗯?”
少女抖着嗓音,轻声低语:“我以后会好好爱你的。”
如果没有人爱你的话,我来爱你。
她的声音虔诚而又认真,仿佛雪山上朝拜神明的信徒,句句沾染神圣的祷告,付诸灵魂:“我向你保证。”
慕云时愣了一下。
紧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的笑容宛如夜间盛开的极致美丽的昙花,短暂的绽放一下,声线如午睡后的猫般慵懒,“如果你的爱与你的江山大业矛盾呢?”
明明要回答的不是他,可他的心却仍在这一瞬间小小的揪在一起——他无比期盼着李淮南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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