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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人都是会变的,正如我曾经以为我会成为一位将军,为国守疆,而如今,却成了一名文臣,步入朝堂。”
“所以,你曾喜欢过我,如今不喜欢了?”
“臣惶恐,殿下之于臣如同昭儿之于臣,未有半分不同。”
昭儿,谢昭,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如今七岁。
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一个亲人,他于她的好,只是出于对妹妹的照拂,她不信。
她向前一步,逼问,“你敢说,你从未对我动过心?”
他目光坦然,面无惧色,直言,“从未。”
呵,好一个从未啊,真的是好一个从未啊。
她忍不住倒退了两步,看着这个可以说是同她一起长大的男子,恍然间觉得竟有些陌生。他从前都是面含笑意,如三月的阳春,温暖干净,可今日的他,面色冷冽,不怒自威,竟与之前她认识的那人几乎判若两人。
或许,他说的对,人都是会变的,他们终究不是从前的他们。
她有些冷静了下来,情绪从先前的波澜壮阔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她望着他,平静的说。
“那是我唐突了,还望谢大人不要见怪。”
“臣不敢。”他俯身作揖。
而她,转身离去,只此一生,她想,她都会极力忘记身后这个人。
第7章 继任者
“阿姐,阿姐。”
卫嫆翻飞的思绪被眼前的弟弟唤回,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崔氏幼女已经走到了天子身侧。
她这才回过神来,接过内侍递来的净水,食指和中指轻轻一点,撒于他二人夫妇额头。
“祝君一世安好,和乐美满。”
她说完祝福的话后,便目送着他夫妻二人踏入大殿,朝臣紧随其后,她看了一眼,并没有跟上。
“殿下。”陛下身边的内侍在她身后唤她,“您不进去么?”
她摇了摇头,“不了,我杀伐多年,身上血气太重,入殿观礼,怕给他们带来不详,我就不入内了。”
内侍道了声是,便低头退下。
她虽没入殿,内心却也是欢欣鼓舞的。
一个时辰后,夙曦殿内。
“殿下。”是卫嫆的贴身侍卫,是个身形高大健硕,却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人。
她此番进京,身边早已无侍女,本来陛下要给她安排,她以不习惯为由给拒了,是以身侧无人,今日有事要吩咐,才唤了她在军中的心腹前来。
“如何,城外军中是否已准备妥当?”
“回殿下,都以妥当,只是……”
“陈生,你于我还有什么不能言的么?”
“没有,只是殿下,陈觉得你才回来不到十日,何以如此就要回到边塞。”
卫嫆看着眼前的少年,笑了一下,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跟她出去,“陈生,你不懂,我今年已二十又二,如若再不走,陛下完婚后,群臣的目光该聚焦到我的身上了。”
“殿下,不愿成婚?”
卫嫆负手在前,“陈生,我在成为一个将军以前,曾是一位公主,阿弟信任我,所以我在这个位置一日,军权于皇家便不会是个威胁。但倘若我成了亲,朝臣便有了理由,卸掉我手里的兵权,但你看看,现下军中可有人可以继任我之位而毫无私心?”
陈生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我不能成婚。”
“臣明白了。”
“等阿弟完婚后,最晚后日,我便要向他辞行了。”
她回头笑着看了一眼陈生,却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锤了一下他的头,“你怎么入了宫就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赶紧说。”
陈生思前想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殿下,其实我一直不懂,当年谢氏一族为何发誓不再从武,我在军中常听那些将军感怀昔日谢昀大人的战绩,他,其实未尝一败,这样的人。”
卫嫆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接过去,“这样的人,其实比我更适合大将军对么?”
陈生,抿了抿嘴,似是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这不怪他,他是她三年前初任大将军时,在战场拣回的孩子,眼下不过才17岁,常年在边关的孩子自是不懂得朝中的权衡。
也罢,这孩子天资极高,与他说说也为他好。
“那你可知道谢氏决定入朝前的原因?”
“听闻,是谢老将军,谢将军和谢少将军一齐战死了。”
“对,可你觉得即便这样,他还应拾起战甲,对么?”
陈生点了点头,他觉得将军百战死,如果一个将军因为死在了战场上,后人们便都开始惧怕,那天下还有谁敢去拼去杀。
“可当年的情形,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卫嫆微微眯起了眼睛,似是陷入了回忆。
“七年前,父皇母后逝去,我和陛下尚且年幼,朝中局势动荡,世家大族异心者繁多,朝中能得今日之安稳,还多亏了崔氏和谢氏一族的扶持。崔氏为文臣,助陛下安稳朝堂;谢氏为武将,替陛下平定四海。当年虽危机四伏,可这一文一武权衡内外,却也有惊无险,但是,这样的日子却并不长久。两年以后,北疆一战,虽胜,然伏尸百万,谢家一门三将战死其中,谢昀也只是堪堪捡了条命回来。”
“这些,我多少听过。”时至今日,再说起那一战,即便陈生,没有经历过,但内心的沉痛却犹如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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