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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几人敢说能尽数洞察人心,而能得此评价的人,亦非凡人。
可偏偏这个石楠之,就得到了谢老将军如此之高的褒奖。
谢昀又说:“东夷国内皇帝年幼,丞相无道,但仍能盘踞东海,不为外敌所侵,靠的就是这个石家幼子,东夷国师。只是此人从出生到现在从未踏出过东夷半步,心甘情愿蛰伏这许久,外界对他的深浅可所谓知之甚少。”
谢昀话没有说尽,卫嫆便全然明了了。
她继续道,“一个如此精明的人,却又如此神秘,这便是他的必杀。”
是啊,一个不管再怎么强大的敌人都一定会有他的弱点。只要知道他,了解他,揪其根本,就一定能够击败他。可是,怕的就是,这个强大的敌人,我们对其一无所知。如此一来,我们就会变为彻底被动的一方。
可是,卫嫆突然疑惑道,“那你为何会说,东夷国来的那位是石楠之,那么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都能解释的通?”
此时窗外忽然大风刮过,刮得窗户呼呼作响。
谢昀此时坐在卫嫆对面,神色低沉,“曾有传言,他经脉先天不足,年幼时又不受家族重视,险些身死,可忽然有一日灵光大作,石家院子上空一条巨龙盘空许久而后飞走,此后石楠之虽然仍旧身子孱弱,常年汤药不断,但是却再无性命之忧。”
卫嫆听后了然一笑,但无半分轻蔑,“他这种法子估计是唬人的,若真有鬼神,那么他如今该是汤药已歇,健步如飞了。他这般行事多半是为了给自己造势,我估摸着,他身边该是有人精通医道。这样的话,呼耶寒蝉能捡回一条命,也就说得通了。”
看来,自己是多心陈生了。也是,若他是叛贼,此前那么多次的机会,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哎,实属不该啊。
谢昀点点头,表示赞同,看着卫嫆自己将事情想明白了,也就没有再多嘴陈生的事情。只是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知人善用的话,那么呼耶寒蝉能和他联手也就不奇怪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只是如此一来,一位猛将,一名智者。怕是此战会是一场硬战。”
谢昀如此评价道。
同时,他也知道卫嫆在城主门口为什么彷徨了那么片刻。
她这个人,明明从前喜怒从来都写在脸上,高兴就是高兴的模样,难过就是难过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性子。
难过不愿与人说,开心不愿显于色。
谢昀看着烛火摇曳下,卫嫆忽明忽暗的脸忽然感觉到一阵酸楚。
她如今的样子,又何尝没有自己的手笔呢?
五年前的决然离去,何尝不是往她心上插了一把刀呢?
谢昀的眼神忽然暗淡,那些来前想对她说的话和想对她祈求的谅解顿时无从出口。
他攥着拳头,眉头微微一蹙,片刻后又慢慢舒展开来,才对着卫嫆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歇息吧,剩下的等回到军营再细细商谈。”
卫嫆看着谢昀的面色也不甚开颜,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躺到了床榻上,只在闭眼前问了句,“王琮如何了?”
谢昀此刻息了蜡火,端坐在桌前,声音低低的回道,“如今已经入狱,只是王氏一党仍旧不肯死心,但也不过是困兽之争罢了。”
卫嫆没有再问,只是静悄悄的把眼睛闭上。
谢昀也不再说话,只是用手撑着头装作假寐的模样。
其实,他还有未说出口的话,那就是当初谢氏一族三战死背后的真相,他如今已经证据在握,只等此一役结束,他再回去的时候。
就是谢氏鸣冤,王琮必死之日。
那个时候,他会告诉卫嫆所有事情的真相,用余生为自己这几年的自私来赎罪。
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卫嫆。
谢昀心底的声音,一直不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
第60章 拥抱
当第二日的阳光洒满“荒城“的时候, 卫嫆和谢昀早早的就排在了城门口的队伍之中。
他们扮作了中年夫妻,在城门官差的审视下牵着一匹堆满了行囊的马,出了城门。
出了城有一段距离后,陈生派来的人恰好就出现在了不远处, 牵着马, 冲他们挥舞着臂膀。
卫嫆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谢昀的臂弯, 翻身下马, 冷着脸接过来人递来的缰绳。
来人是谢家军中的老人了, 人称老马。
他识得卫嫆, 也认识谢昀, 更是对他们少时的事情听说过七七八八。
这人啊, 活的久些就有这一个好处,听得多,看的多,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老马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轻轻咳嗽了一声,眼珠子滴溜一转,就朗声说道, “陈将军每日都派我等, 等在此处, 就盼着将军您回来呢!”
卫嫆点点头,没说什么话,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谢昀等人紧随其后。
等到卫嫆到了军营,便下马直冲大帐而去。
她一进帐便见到了陈生,短短几日不见,少年的脸上已经长满了胡茬, 有些憔悴。
卫嫆本想着和他,还有谢昀商讨关于东夷和北蛮联合的事情,同时心中也带着些许对陈生怀疑的愧疚。
可如今见到他这幅模样,显然是好几日没有好好合眼,卫嫆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陈生的肩膀,命令道,“还当自己是孩子么,怎么几日不见,将自己蹉跎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赶紧去休息一下,洗漱一番,许你一日休沐,傍晚来大帐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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