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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里,即便有油灯照着亮,可时间长了,眼睛还是有些涩的发酸。
    卫嫆索性吹灭了灯,原地不动,闭上了眼睛。
    北疆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
    帐外此时似是刮起了风,吹的大帐“嘭嘭”作响,且似乎还下了雪,帐外来来回回巡逻的人走过,脚下发出“吱呀”的声音。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凌冽的风声慢慢的让卫嫆的心平静了下来。
    突然帐外传来了常德轻声的例常询问。
    卫嫆听进了耳,忽然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虽一闪而过却被她快速的抓住了。
    这个想法大胆到,让卫嫆在冬日的夜晚起了一身冷汗。
    卫嫆顾不得再多思量,连忙站了起来,本来披在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样子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上。
    她掀开大帐,快步走了出去,刚好拦住了本来要离开的常德。
    “你随我进来,我有些事,要问你。”
    常德算得上是军中老人,前后跟过的主帅也不下三个,前两个,分别是谢昀的祖父和父亲,如今跟的就是卫嫆。
    即便卫嫆是个女子,他也从未觉得她逊色于先前的那二位。
    甚至于,他心底里觉得更出色些也是事实。
    可今夜,卫嫆将军出现在自己身前,衣着单薄,虽极力掩饰慌张的神色,可惨白的脸色和一脸的倦容却出卖了她。
    常德不敢耽搁,急忙跟在卫嫆身后,进了大帐。
    心底里还顺便庆幸着,刚刚巡逻的士兵都已经走远,要是在开战前,见到自己主帅这幅模样,不知道军中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入了帐,常德却皱起了眉,乌漆漆的,一片黑。
    到底怎么回事?
    心里正琢磨着,前方便出现一模亮光。
    而那抹光的背后,便是卫嫆暗沉的脸庞。
    “我问你,之前陈生跟我说,你弟弟常维曾不明所以的宿在了副将的营中,此间细节,你自己可还记得?”
    卫嫆面若寒霜的看着他,又疾言厉色的补充了一句,“实话实说,我免你罪责。”
    常德看着卫嫆的脸色一惊,当即屈单膝跪下,脑海里仔细回想起当日的事情。
    前情后果皆细细想过后,才说道,“回将军。当日陈生将军刚回营,我们几个官衔稍高的将军为陈生将军办了场简单的欢迎会。因为怕有敌袭且陈将军有令,我们几个也不敢多喝,每个人只简单的喝了几杯聊表欢愉和敬意,便散了,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功夫。至于,常维宿在副将营中,确有这么档子事来着,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当夜后去了哪里?”卫嫆接着问。
    “将军们散了后,我就和张、孙二位将军回到了我的营帐中,彻夜详谈了对北蛮的御敌之策。”常德老老实实的回答。
    但事已至此,他也是军中老人,卫嫆这一字一句的问话,他再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也枉作将军,驰骋半生了。
    将军是在怀疑自己?
    为什么?
    “唤张、孙二位将军。”卫嫆冲着大帐外的守帐人说道。
    “是。”帐外二人其中一人得令后,便飞奔而出。
    不一会儿,以为发须皆白的老将军被领了进来,那守帐人行军礼回复道,“孙将军跟随谢相前往漠北城,不在此处。”
    卫嫆这才想了起来,皱了下眉,说道,“退下吧。”
    守帐人得令退下。
    无妨,问张将军也是一样的。
    “张将军,我问您,陈生回来的那一日,你可曾在欢迎宴结束之后同孙将军一道去了常德将军的帐中?”
    张将军思索了片刻,便行礼回道,“回将军,老夫那日确实从宴会结束后便同孙将军去了常德将军帐中。”
    卫嫆又向前走了几步,盯着张老将军的眼睛,问,“彻夜?”
    张将军回,“彻夜。”
    卫嫆又问,“寸步未离?”
    张将军回想了一下,点头道,“彻夜未离。”
    卫嫆听后眨了下眼睛,转过身去,双拳紧握。
    是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从始至终,都不是像他们当初怀疑的那样,不是常德利用他和常维亲兄弟的情谊,灌醉常维,让他宿在副将营中。
    这只是常维弄的一个障眼法,他宿在副将营里,根本就是他一早计划好的。让陈生怀疑他,不带他到荒城,变成带他的哥哥常德去。
    这样一来,若他们在荒城出现任何的意外,最后的罪责和被怀疑的对象,就只有他的兄长常德。
    而常维,即便他不亲身跟去,也一定有某种不被陈生知道的办法,知道陈生去的就是荒城,从而通风报信。
    从开始的被怀疑,到最后慢慢引导陈生和自己将对他的怀疑转移到他哥哥常德的身上,从而让自己彻底变的清白。
    好精密的算计!
    而这次,谢昀竟然单独点了常维的名,将他带去。
    可见,他,或许比自己更早想通了这里面的关卡。
    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领着一个叛徒去漠北,难道不怕他和敌人暗通款曲么?还跟自己说什么临时换将,可以让敌人措手不及,这个骗子!
    想到这里,卫嫆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她得去看看。此时此刻,卫嫆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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