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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出发前就告诉过他们,切勿恋战。
如今军令一出, 活着的士兵,不管是完好的,还是受伤的,都按照之前计划好的一样,有速撤离。
不论是行动还是速度上,比之,之前的谢家军,只好不坏。
这个时候,身下的马儿狂奔着,谢昀一路杀着敌人开路,在如此紧急危难的时候,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出了卫嫆的身影。
谢家军本就是令行禁止的一支队伍,这几年,卫嫆却让他们更加训练有素,于此,她该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啊。思及至此,谢昀心中微微酸涩,却也更加感激自己的决定。那就是,此时此刻,出现在漠北的是他,而非她。
电光石火间,谢昀带着剩余的部下回到了城中,城门处的守门人们及时关上了城门,并对着上面做出手势。
霎时间,城门外,城墙下,瓦砾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谢昀调转马头,仿佛可以透过雄伟的城门,瞧见门外的熊熊烈火。
果然,门外敌军追击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随即响起来的是阵阵哀嚎。
左右的士兵皆在欢呼,即便是已经受了伤了面上还是毫无惧色。
可谢昀知道,这样的法子,撑不过多久,待火势一停,甚至是转小,迎接他们的即是一场死战。
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谢昀来不及清理,下了马,便向城墙上方跑去。
“城中百姓撤的如何?”谢昀问。
“回将军,撤的差不多了,只剩些年长的老者,也在尽力撤离中,征集来的人也有千余。”副将答道。
谢昀点了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城下的熊熊烈火和烈火几步之外,正虎视眈眈的敌人们。
眼神淡漠,右眼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卫嫆幼时与自己玩闹,似说过右眼皮跳动意味着灾祸将要降临。
可自己从未信过神佛。
过去是,如今亦然。
“通知谢昭,加速撤离。招募上来的百姓,让他们守在城内的各个路口和两仓处,如若发现任何心机诡异之人,速速捉拿上报。”
现在时局混乱,就算征募上来千余人,也无法与正经的士兵相比。与其白白送命,倒不如让他们监视城中动向,以防敌军有人潜入,浑水摸鱼。
“末将遵令!”
副将听后立即动身向城下跑去。
此时,时间刚刚过去两个时辰。
*
“将军怎么来了?”谢昭正在招呼城中百姓有序撤离,一回头,远远便瞧见了副将跑来。
“将军传我来,让我部署招募上来的人。”
谢昭点点头,一边跑去扶起远处跌倒的老人,一边大声问着副将,“那我哥?可有受伤?”
副将摇摇头,说,“小将军放心,将军没受伤,此刻正在城头指挥退敌呢!”
谢昭这才放下心来,可此时手掌上却蓦地低下了一滴水。
谢昭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去寻找水滴的来源,却发现竟是这个倒地的老妇在无声的哭泣。
“大娘,怎么了?”谢昭以为她是哪里受了伤,毕竟此次撤的匆忙,路上难免磕磕碰碰,更何况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家。
老妇摇了摇头,擦干了脸上的泪后,借着谢昭的力,颤颤巍巍的起了身。
似有不舍的拍着谢昭的手说,“小将军瞧着年岁也不大,战场上刀剑无眼,切记切记,好好珍重自己的性命啊。可知道,你的命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命,我那不成器的丈夫和儿子都去了战场,可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啊……唉……”
多的话,老妇也没有多说,但是还沾着泪痕的眼眶却已经红润了。
她又拍了拍谢昭的手,却是一言不发。
之后,一个人撑着拐,一步一脚印的往远处走去。
谢昭不知为何,心头酸楚,眼眶干涩,呆呆的看着老妇远去的身影良久,才哑着声音对着远处的一个年轻的将士说,“那个大娘年纪大了,路上多看顾着些,一定要保证老人家的平安。”
年轻的小将老实的点点头,应承下来后便向那老妇跑去。
小时候谢昭总是梦想着可以上战场,做威风凛凛的将军,那才不负这人生好年华。
可是兄长总会淡淡的冷下脸,扔下一句话,然后离开。
那句话,他从前我从不理解。
此刻他仿佛明白了些,兄长说,“谢昭,你记住,我们谢家世代为将。为的,从来都不是战场杀伐的快感和马革裹尸的悲壮,而是百姓康宁。战争,从来都不是任何一个谢家将领愿意看见的,若可以,谢家军愿世间可再无战乱。”
可谢昭从前想的是,若无战乱,那要谢家军干什么?将军的天职,难道不就是浴血沙场么?
年轻的谢昭此时忽然微微明白了兄长所说的。
是啊,如果世间可以再无战乱。
母亲可以有孩子承欢膝下,妻子可以有丈夫日夜陪伴,孩子可以有父亲欢声笑语。
那,还是没有战争的好。
大娘,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此时的雪已经停了,开始起风了。
*
无论投下的酒罐子有多少,点燃的火势有多猛,终会有变得微弱的时候,更何况,下雪后的地面覆着积雪。
果然,很快,呼耶寒蝉便领着人扑灭了大火,带着人开始了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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