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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着苏曼箭,穿过了两层院子,又绕过了一道回廊,便来到前厅的一处偏殿所在。
正中央的大殿,供奉的是藏剑山庄历代的祖师牌位,只有每隔三十年一度的大典才会开启,因此能在偏殿待客,已经算是给他们的礼遇了。
苏曼箭说道:“师尊有事,不能前来,几位师叔伯也是各忙各的。璇光师兄代我师父主持这些事情,失礼之处,莫要在意。”
顾颜点了点头,以云池一派剑尊的地位。自然不会出面来招呼他们这些小角色,有掌门人的大弟子出面,已经是极级他们的面子了。
在偏殿之中,有微微的檀香飘起,苏曼箭推开门,顾颜便见到那位曾在云泽见过的璇光真人。
他自在主位落座,下面分两列,稀稀拉拉的坐着七八人,一边是她方才见过的秦明月与盛华兰两人,在她们的上首,还有一位身穿锦衣的公子。
他生得一双长眉,斜飞入鬓,整个人似乎带着极为锋利的锐气,但偏偏脸上却又有着温和的笑容,嘴角微微的翘起,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便将身上的那股锐气抵消了一个干净,让人看起来感觉十分的亲和。
但顾颜的心中,却不禁的起了一分警惕之意,在她所见过的人中,像展城与连文清,也都有着这样的笑容,在她的思维之中,凡是这样笑的,似乎都算不上什么好人。
她看到苏曼箭向她微微颌首示意,便知道这位锦衣公子,应该便是来自丹鼎派的那位沈梦离了。
秦明月与盛华兰这一对师姐妹,并没有坐在一块儿,她们中间,还隔了一个披着五彩锦肩的少女,那女子头上戴着金色的步摇,满头钗饰,极为华丽,身上的衣料缥缈如烟,轻似云雾,华丽之中,又带着三分的出尘之气。
少女的面容长得很是清秀,只是她这时的脸色微有不愉,看着坐在身边的盛华兰。
而盛华兰对她的眼神浑如未觉,将头偏过去,与沈梦离低声的说着话,脸上表情颇有些兴奋。
而沈梦离仍是那一副淡淡的微笑,留情倾听,时而回应两句,既不疏淡,也不过于热情。
在最角落里,有一个有些矮胖的男子,皮肤有些黝黑,他自顾自的在角落里饮茶,对周围的人并不搭话。
在另一侧,只有两个人,坐在上首的是一个白发的老者,便是岳家的那位九锡长老。顾颜向他一点头,在大比之时,两人曾经见过一面,只是并未答过话而已。
在岳九锡的下首,坐的便是秦封了。十数年不见,他的两鬓,似乎多了几缕风霜,神情也变得坚毅起来,不像先前那个热血小子的模样。他见到顾颜,居然还点了点头,似乎以前的事情,他都已经撇过不问了。
顾颜自然也是如此,淡淡的一回首,便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来。也没有刻意的换个位置。
秦封倒是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容,“蒙苏姑娘为我们操劳,实在是费心了。”
他对苏曼箭,居然很是热情,相对着先前与顾颜的那种冷淡,便显得有几分不正常了。
苏曼箭对秦封很是冷淡,只随意的应了一声,便说道:“此次有师兄料理,我还有事,诸位,别了。”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走出门去,并没有理秦封的搭话。
秦封略有尴尬的坐回到座位之上,脸色顿时就变得冷起来。顾颜看了看他,心中若有所悟,不禁笑起来。这位性情执拗的秦公子,为了家族,似乎也在低头了啊。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可以为了家族,不惜牺牲一切的?或者这种行为,在他而言。也可以算是一种牺牲吧。
顾颜感觉,似乎秦家的行事,远没有元家这样的镇定而有章法。反而愈加的混乱起来,这样下去。纵然是参天大树,但里面却是处处漏洞,或许只有人轻轻的一拨,就会塌陷下来。就算是有秦封这样的人,四处奔波的查漏补缺,但大厦将倾,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算了。这些与自己何干?
顾颜转过头,自顾自的喝起桌案上的茶来。
璇光真人见众人都到了,便咳嗽一声,说道:“诸位同道,本门于一年之前发出的令符,请诸位到藏剑山庄一叙,却是因为本庄的洗剑池即将重开,请大家入池一事。”
他顿了一顿,道:“说起来,洗剑池本应于十七年前开放。可是当时出了些岔子,便有些延误,因此事,师尊特地斥责了我们这些弟子。责罚我们办事不力。我与几位师弟,也各在祖师的灵前领罚。”他说到这里,站起来,向着后山一躬。
众人也都站起身,表示对这位云池剑尊的尊重。
随后璇光挥挥手,众人又都落座,他才说道:“本派的洗剑池,通常要数百年才对别派开放一次,算是难得的机缘,想必诸位道友的师长,事先都曾经加以叮嘱,也不用我多说。只是云泽来的几位,我便托大一些,多提点两句。”
以岳九锡为首的三人都站起:“多谢真人赐教。”
璇光笑了笑,说道:“本派的洗剑池,里面有当年的藏剑祖师,留下的数百道剑气残魂,在数万年之中,本派弟子,有无数人进去寻找机缘,但九成九的都会空手而归,因此诸位莫要存有执意,需知大道之路,机缘诸多,不可贪多求全,踏错一步,里面便是步步杀机。”说到最后,他的话声便有些冷起来,“另外,如果有人要在洗剑池中生事,本派也不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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