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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些年被许多人憎恶,但到底还是有一两张底牌的。
    太后虽然渐渐放权,可到底是整个大梁最尊贵的女人,只要她一句话,信国公府便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更何况,此事便如打安阳的脸,从前安阳大长公主避居城外,太后没有把柄,也没有机会,如今安阳自愿入局,相信太后很愿意整治她一番。
    靖国公夫人虽然跪着,却是志得意满地跪。
    可是午时到后,她觉得事情不太对了——太后总不会现在还未得到消息。
    此时还没有消息……难道就算是太后,也不愿意对上安阳吗?
    公主府中,忘忧亭里,安阳大长公主正笑眯眯地看着廖平作画。
    一个内侍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附在安阳耳边道:“太后那头接到信儿了。”
    “屠十二那个蠢女人,真是要跟我玩釜底抽薪了……”安阳声音懒懒的,透着股未作思索的轻蔑,“她还跪着?”
    “是。”
    “太后不会管的,叫他们当心些,别反露了行迹。”
    “是。”内侍应了声,悄悄退下去了。
    安阳大长公主伸出手,便有侍女扶着她,走到桌前。
    廖平画的是夏日蝶穿葡萄架,不过轻巧几笔,一只蹁跹的蝴蝶便跃然纸上,安阳取了帕子给他擦汗:“画得真好。”
    廖平对她暖暖一笑,眼尾几缕笑纹,衬得他更添温柔。
    安阳疼惜道:“只苦了你,本来你很该去会会多年不见的老友,可因这档子事儿,却叫你又似在小青山一般,只能画画花园子,出不得门了。”
    “小青山四季皆景,臣画了四年也没画完,公主府里也还有许多景色不曾看过……”廖平压低了声音,面上浮起一点红晕,“再者说,只要有公主在,臣……臣不论在何处,都是心安处。”
    情话就是要羞涩些讲,才有情趣。
    安阳顿时被他逗笑了。
    而外头的气氛却没有这么轻松惬意。
    江宛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转头对余蘅道:“这样下去不行,靖国公夫人肯定快跪不下去了。”
    余蘅顺嘴吩咐道:“邱瓷,去请太医来。”
    江宛看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
    到底是人家的人,用起来可真是顺手极了。
    江宛:“我还是觉得靖国公夫人此举有些不对,她在这里跪,还不如去皇宫跪,大长公主如今不比以前了。”
    这事明明是皇上做的主,靖国公夫人却来求安阳大长公主,隐隐有把安阳置于皇帝之上的意思,皇上肯定不会高兴的,说不定还要迁怒安阳,难道这就是靖国公夫人的计谋?
    余蘅却大抵能猜出一二:“想来靖国公夫人这头跪着,那头去搬救兵了。”
    “什么意思,谁是救兵?”
    “太后……”余蘅道,“早年太后被打入冷宫,是出于大长公主的授意。”
    太后与安阳有仇,可是……
    “她怎么知道太后一定会帮她?”江宛问。
    余蘅摇头:“她不知道啊,所以才在此处跪着,若是太后愿意帮,她的跪就更显出安阳的跋扈嚣张,若是太后不愿帮,她也总算是为娘家尽了心力,想来,能少些愧疚吧。”
    “可是,她怎么知道信国公真是因为安阳大长公主才被索拿入狱,安阳难道真能让皇帝言听计从?”
    江宛还是觉得靖国公夫人该去跪皇宫才对。此时,她忽然想到了一桩别的事。
    福玉当时来找她,因安阳大长公主交还责龙鞭而气得像只小河豚,眼下看来,这情绪的确不对,她那么生气,或许是因为对安阳存了些期待,也认为安阳可以左右承平帝的判断。比如,保证她不会嫁去北戎。
    可是福玉对安阳盲目崇拜,靖国公夫人莫非也会犯这种错?
    一堆禁军从街角转来,驱赶了看热闹的人群,到余蘅跟前时,江宛已经钻进了马车里。
    禁军头领大约是余蘅的熟人,嘻嘻哈哈道:“参见殿下,属下奉命驱散围观百姓,殿下请随意。”
    “那我就接着看了。”余蘅一边说,一边扔了袋银子给那禁军头领,“给兄弟们买酒喝吧。”
    头领道:“谢过殿下。”
    拿了银子,也该说些内情,头领咳了一声:“不瞒殿下,我们这哥几个自然不敢管殿下,可是还有两队人马就要到了,一队是慈尧宫出来的,一队是宇清殿出来的。”
    江宛暗自思忖,一队是太后的人,一队是皇帝的人,既然是两队人,那么目的就不同,莫非太后真要与皇帝唱对台戏了?
    然则等两队人真到了,皇上宫里出来的早早进府去了,太后宫里的却只停在门口。
    江宛将帘子掀开一条缝,眼见着那内侍抬手便是两巴掌抽在了靖国公夫人脸上。
    余蘅转头,与她交换了眼神,然后便过去了,一副好奇看热闹的口吻:“张公公,怎么亲自动手了?”
    张公公顿时满脸笑地回了头,对昭王道:“小的给殿下请安了。”
    “你身上这是有差事?”
    “回殿下的话,奴才奉太后之名,教训这毒妇,叫这毒妇别扰了大长公主的清静。”
    竟是帮安阳的!
    就算太后不想这个时候与安阳为敌,也不至于来发作靖国公夫人,莫非是与皇帝有了什么交易?
    “刚才看见福公公也进去了,他是来干嘛的?”余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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