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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点了点头。
她真想把霍忱的下落告诉霍娘子,可是霍忱牵扯到镇北军的将来,而且这个霍忱的身上也有不少疑点。
她之前一直没顾上问余蘅,安阳大长公主把霍忱和沈望养在一起,肯定是有大用的,可现在霍忱完全脱离了安阳大长公主的控制,安阳岂不是功亏一篑,为别人做了嫁衣?
怎么想怎么不对。
遥远的京城里,既有承平帝,也有安阳大长公主,局势怕是也不会比北地好多少。
第九十四章
京城
“望孝兄,早啊。”
“南溪兄今日也不晚。”
何望孝与申南溪打过招呼,二人便站在宫门外,一面缩着脖子,一面等着宫门打开。
不过挨冻也是因为官阶低微的缘故,三品以上的大人早就进班房里烤火取暖了。
怪道人人都要往上爬呢。
不过他们年纪轻,冻一冻也没什么。
“申大人今日穿得很厚嘛。”
“何大人的靴子似乎也高了两寸。”
二人一道叹了声气。
何望孝道:“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每回大朝会都跟上刑似的。”
申南溪心有戚戚然:“这倒罢了,只怕陛下如今阴晴不定,不晓得何时因何错处,你我也会被拖到雪地里跪着,听说没有,昨日被抬回刘大人的膝盖算是完了。”
何望孝道:“还有殿前太尉家的那个小孙侍卫,听说被打了三十大板赶出宫去了,就为了给个宫女求情。”
“这小孙侍卫也算是个厚道人,其实那宫女冤不冤枉,送不送命,与他有什么干系。”
何望孝道:“你别说别人了,我们水司清闲得很,倒是你们户部,眼看年底了,怕是要忙起来了。”
申南溪把手揣进袖子里:“忙不忙的,每年也都这样,我就担心陛下的身体。”
何望孝压低了声音:“这连着好几日陛下都戴面巾上朝,昨日朝会时传来福玉公主遇刺身亡的消息,大家都跪了,我悄悄抬头,看见陛下把面巾拽下来了。”
“你胆子可真大!”申南溪左右看了看,“陛下是不是脸上真的……”
“我也就看了一眼……”何望孝把声音压得更低,“下巴已经全黑了,左脸上也有一个黄色的疮,我真信了是南齐蛊虫了,你想,昭王和公主全死在了去南齐的路上,陛下中毒必定也与南齐有关。”
申南溪道:“说起来也怪,这送亲队伍里总应该有许多高手吧,偏偏一个王爷一个公主,全死了。”
“昨日我见了崔贤兄,他在府尹衙门见过多少离奇案子,也说其中必有蹊跷……”何望孝神秘道,“只不过把他的猜想说出来,就是大不敬了。”
申南溪心领神会。
这时,宫门大开,门口等待的官员纷纷涌入。
何望孝道:“听说户部尚书要给咱们准备姜汤,怎么没看见?”
他一说话,周围站得近的官员都多看了他两眼。
申南溪拉了拉他的袖子:“没看见肯定是被陛下驳了,行了,你也别多说了,祸从口中。”
百官按文武品级列队,约莫一刻钟后,承平帝到了。
申南溪跟着身边人行礼,敷衍弯了弯腰,含含糊糊张了张嘴,算是说过了「参见陛下」,又低眉顺眼站好。
反正他是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今日没有被拖出去罚跪,就是胜利。
这种时候,也没有他这种小官出头的余地,申南溪就半阖了眼睛,悄悄打起了瞌睡。
可他刚放空脑袋,就听得有人殿外有人喊道:“报——”
申南溪猛地哆嗦一下,忙转头看去。
太监匆匆进来:“陛下,八百里加急。”
一个尘土满面的穿着盔甲的兵丁被两个侍卫架上了大殿。
那传令兵挣扎着跪在地上,整个人扑倒在地,却依旧高举令符和一封皱巴巴的信:“陛下,北戎大王亲率五万骑兵,已至恕州一线!”
“边境告急!”
百官哗然……
……
北戎发兵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后宫,太后刚刚起床,秦嬷嬷正在为她绾发。
太后发间已有灰白之色,却保养得好,还是油光水滑的,篦子一通可到尾。
太后看着镜中血色黯淡的老妇,嫌恶地移开视线:“太医怎么说?”
秦嬷嬷道:“今日还没得消息,奴婢已经遣人去问了。”
太后叹气道:“我修佛多年,只盼着葑儿能平安顺遂,可如今却……”
“陛下是天子,洪福齐天,定然能化险为夷,闫神医也说只要陛下服药,至少脸上不会再生疮了。”
“素佘!”太后忽然抓住秦嬷嬷的手,“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个贱种回来索命了……”
“娘娘!”秦嬷嬷厉声打断她的话,又放缓了声音,慢慢拍着太后的手,“太后多虑了,人死如灯灭,想来昭王已经往生了。”
“不会的,他怎么甘心,他知道是我!”太后眼睛瞪得极大,眼白几乎被血丝填满了,“葑儿如今这幅模样,连闫神医都束手无策,一定是他,他来报仇了!”
秦嬷嬷蹲下,紧紧握住太后的手:“太后,你真的多虑了,想来是昨夜不曾睡好的缘故,要不要把大相国寺的住持叫进来给太后讲讲经?”
“住持……”太后反手抓住秦嬷嬷的手,尖锐的指甲扎进秦嬷嬷肉里,“快叫进来,叫他进来驱鬼驱邪,把脏东西都赶出皇宫,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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