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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和顾岩廷说话,合上眼睛又想睡觉,白荷试探着问:“姑娘,花园的君子兰开了,要不要大人陪你出去看看?”
君子兰?
宋挽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宋清风去年年底特意托人买回来讨母亲欢心的。
宋挽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持家有度,待人宽厚,脸上总是挂着笑,宋挽的父亲则是个典型的老古板,他一点也不懂浪漫,去年不知因为什么与母亲闹了不愉快,被母亲赶到书房睡觉,束手无策之际只能向宋清风求助,宋清风便花钱买了十几盆君子兰来。
瀚京的冬天极冷,母亲怕这花会冻死,日日都要精心养护,后来宋家被抄家,人都没了,这花却存活了下来。
想起旧事,宋挽的眼眶控制不住发热,淡淡的说:“不了。”
白荷还想再劝,顾岩廷挥手示意她退下,白荷福身退出房间。
顾岩廷坐到床边,盯着宋挽苍白的脸看了一会儿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挽别过头说:“挺好的。”
顾岩廷抿唇,不知道宋挽说的“挺好”好在哪里。
大夫说她只是染了普通风寒,但她药吃了一箩筐,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背上和手上的伤也恢复得很慢。
她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烟火,只绚烂了一瞬眨眼就要消逝。
边关有很多将士在一场惨烈的战役后,也会就此萎靡不振,顾岩廷很清楚,真正压垮宋挽的并非风寒而是心病。
宋家被抄,被充妓流放,与霁月清风的心上人断绝关系,这些都能成为她的病因,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那天早上带着怒气的惩戒。
“对不起。”
犹豫了这么多天,顾岩廷终于开口说了道歉。
他一般是靠拳头说话,几乎没跟人道过歉,语气生硬极了,不像是要诚心道歉,更像是要逼迫人家忘掉他的过错。
宋挽反应寡淡,看也没看顾岩廷,低声说:“大人没做错什么,一开始奴婢本就是用身体与大人做的交易,大人不管什么时候有需要奴婢都应该尽力配合,是奴婢不识好歹。”
宋挽把自己贬低到极点,顾岩廷心头一刺,绷着脸说:“我是认真的。”
宋挽掀眸看向顾岩廷,说:“奴婢也是认真的。”
“……”
顾岩廷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沉闷的坐了一会儿,顾岩廷起身走出房间,白荷立刻迎上来,见顾岩廷脸色很是难看,小心翼翼的问:“姑娘还是不肯与大人和解吗?”
怕触顾岩廷的霉头,白荷措词很严谨,顾岩廷顶着一脸寒霜默认,白荷犹豫了下说:“宋家被抄后,姑娘一个人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一切,她不向人诉苦,也不向人求助,这才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如白荷所说,宋挽除了一开始求顾岩廷派人帮忙找那个叫春秀的丫鬟,再也没有向他提过什么要求。
顾岩廷心里有气,硬邦邦的说:“是她自己不愿意说。”
白荷委婉的说:“姑娘和大人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不能向大人敞开心扉也很正常,大人可知道姑娘有什么朋友吗?”
白荷说这句话的时候,顾岩廷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楚逸辰的脸。
宋清风不知道在哪儿,楚逸辰不就是她最在意的人?
宋挽连做梦都在叫楚逸辰的名字,在楚逸辰面前敞开心扉的确比在他面前容易得多。
顾岩廷的脸黑了下去,沉沉道:“好了,这事我有分寸。”
第二天,顾岩廷把城中稍稍有点名气的大夫都请到了廷尉府,这些大夫出来的时候全都面带愁容,旁人去探听八卦的时候,一个个又都守口如瓶。
于是没过多久,全城百姓都知道,廷尉府有人得了不治之症。
宁康苑里,刘氏愤愤不平的念叨:“不过是染了普通的风寒,竟然请那么多的大夫上门,公主都没这么大的排场,也不知道岩廷是怎么想的,竟然也由着她去,这么大手大脚以后可怎么得了!”
刘氏不是嫉妒宋挽,就是单纯的心疼花出去的银子。
许莺莺眼睛看不见,坐在屋里发呆,听到刘氏的话,用力抓紧裙摆。
她的眼睛也一直没有好转,顾岩廷请了这么多的大夫上门,全都给了宋挽,连一个大夫都没踏进宁康苑的门。
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根本是完全当她不存在。
许莺莺心底涌起强烈的危机感,她怕会真的被顾岩廷遗忘,更怕他发现自己对宋挽情根深种主动将她休弃。
许莺莺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高声唤道:“舅妈。”
“干什么?”
刘氏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她进廷尉府是想沾许莺莺的光被人伺候的,谁知道许莺莺突然瞎了,她不仅没能享福,还要伺候许莺莺,这心底的怨气可想而知。
不过以后的富贵还都寄托在许莺莺身上,刘氏还是走进屋来。
听到脚步声到了跟前,许莺莺柔声说:“舅妈,我想见顾郎。”
刘氏毫不犹豫的翻了个大白眼,你想见顾郎,人家想见你吗?腿长在人家身上,你没本事勾住他的魂,还能把人捆来不成?
“莺莺,你现在应该好好喝药把眼睛养好,而不是……”
刘氏老生常谈的劝说,却被许莺莺柔柔打断:“再过三日便是母亲的忌日,顾郎不会拒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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