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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如实说:“小的驾着马车好好的在街上驶着,这个人突然就发疯跑了出来,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她是谁吗?”
“小的不认识。”
差役没再多问,确定夏桃已经没了气息,随意找了块破木板把夏桃的尸体抬上去。
宋挽不知道巡夜司的办公流程,冷静下来问:“敢问官爷要如何处理这具女尸?”
差役没认出宋挽是谁,只把她当做是卫阳侯府的小厮,好脾气道:“先抬回巡夜司,交仵作验尸,待确定身份和死因后,再做判决。”
差役说完便要抬着夏桃离开,围观的人都不想沾染晦气,自动退后了几步让出一条路,宋挽轻声道:“等等。”
抬尸体的人停下,宋挽站起来,平静道:“我认识她。”
围观的人群发出小小的惊呼,差役顾忌着卫阳侯府的声誉,皱眉道:“那你先随我们一起回巡夜司。”
“是。”
宋挽走到木板旁边,忍着手痛把夏桃身上那块布掖好盖得更严实些,不小心碰到夏桃的右手,一粒黄豆大小的东西落到宋挽手中。
宋挽一惊,一个差役不满的催促:“动作麻利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宋挽心跳漏了一拍,飞快的将玉珠藏入袖中,跟着差役一起进入巡夜司。
宋挽表明身份,知道她是顾岩廷的婢子后,巡夜司的差役没有为难她,只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放人。
回去的路上,宋挽买了一些纸钱,到廷尉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回主院拿了一个火折子,而后去了宋家祠堂。
光线有点暗,宋挽摸索着从祠堂角落找出一个火盆。
她不知道夏桃以后会被葬到哪里,也没讲究方位,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烧纸。
天气干燥,明亮的火苗瞬间将纸钱吞噬,手还疼着,宋挽动作没那么快,指尖的纱布被火苗缠上。
灼烧感立刻透过传到指尖。
很烫。
像是已经逝去的生命在做最后的呐喊。
宋挽把火吹灭,顿了一下,继续往盆里烧纸。
妓子在昭陵的地位极低,夏桃又是被侯府老夫人下令卖进下等窑子的,便是巡夜司的仵作验了尸,知道她生前受到非人的凌虐折磨,也不会为她主持什么公道。
宋挽不为夏桃的死自责内疚,但她可怜夏桃。
也可怜她自己。
如果当初她没有爬上顾岩廷的床,而是被送给赵黎,她的下场会比夏桃惨很多。
纸钱很快烧完,火光熄灭,无边的夜色将一切笼罩。
宋挽走出祠堂,直接去了宁康苑。
顾岩廷陪许莺莺和刘氏上香还没回来,也没其他婢子在院里伺候,院子里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宋挽进屋,点了一盏油灯耐心等候。
不一会儿,刘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岩廷,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莺莺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姑娘,但她好歹是你的发妻,你若是能早点让她有个孩子,她好歹也能多点盼头。”
说着话,刘氏扶着许莺莺进屋,顾岩廷落后一步,跟在她们后面。
看见宋挽,刘氏见鬼似的惊声叫嚷:“你不是病得起不来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说的,巴不得宋挽马上病死才好。
宋挽没换衣服,还是男子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小脸却比平日多了两分冷意,柔润的眸子也多了些锋锐,气势瞬间凌驾在刘氏之上,刘氏顿觉不满,怒道:“谁让你穿成这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话?”
宋挽没与刘氏纠结衣服的事,只看着许莺莺说:“夫人,夏桃死了。”
宋挽的语气很平静,在昏暗的天色映衬下,却莫名叫人毛骨悚然。
许莺莺眼睛蒙着布条,讶异的低呼:“怎么会这样?”
刘氏把许莺莺拉到身后护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指着宋挽的鼻尖骂道:“那个小蹄子死了就死了,又不是我们莺莺害死她的,你在这儿说这些做什么,故意添晦气是不是?”
刘氏的声音很大,尖利刺耳极了,宋挽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她强忍住胸口的窒闷,看着许莺莺说:“夏桃的尸身现在在巡夜司。”
许莺莺躲在刘氏身后没有说话,刘氏用更大的声音说:“她早就不是廷尉府的人了,就是烂了臭了也和廷尉府没有半点关系!大夫说了莺莺眼睛的眼睛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你这个小贱人是故意说这些事来惹莺莺伤心,害她永远都好不了是不是?”
刘氏很激动,口水四溅,面容丑陋得甚至算得上是狰狞。
宋挽吵不过她,也不想跟她吵,福身对许莺莺道:“奴婢只是觉得夫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并没有别的意思。”
宋挽说完想离开,刘氏拦在宋挽面前,指着宋挽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夏桃就算死也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扫把星,命里带煞,克死了宋家的人又来克我们,要是莺莺的眼睛恢复不了,我一定跟你拼命!”
刘氏义愤填膺,好像宋挽才是害许莺莺眼瞎的罪魁祸首。
宋挽一开始就没指望刘氏会厚葬夏桃,但没想到刘氏不止市侩贪财,对生命也没有丝毫的敬畏。
宋挽挺直背脊,定定的看着刘氏,一字一句的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夏桃究竟是怎么死的,舅夫人和夫人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我言尽于此,到底要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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