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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挽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马车本就狭小,坐三个人委实有些挤,映月主动道:“宋姑娘与夫人一起坐里面吧,奴婢坐外面。”
宋挽没有推辞,在许莺莺对面坐下。
马车摇摇晃晃朝前驶去,今天天气不错,偶有微风吹来,马车帘子轻轻晃动,隐约可以看到映月唇角高高扬起的侧脸。
宋挽没有看映月,盯着偶尔从帘子缝隙透进来的金色的阳光看得出神。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城门处停下,有不少百姓得了风声,自发的前来迎接,这会儿道路两旁已经等了不少人。
外面吵吵嚷嚷,宋挽不用看也知道外面是什么光景,轻声说:“人太多了,还是找个茶楼等着吧。”
映月掀开帘子探进脑袋,不满的说:“这怎么能行,我们是来接大人的,又不是来喝茶游玩的。”
宋挽不与映月起争执,说:“那奴婢在这儿守着马车,你陪夫人去吧。”
映月原本还担心宋挽会抢风头,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说:“好啊,那你可得看好了,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拿你是问!”
映月说完伸手去扶许莺莺,许莺莺迟疑的问:“都到这儿了,宋姑娘真的不与我们一起?”
宋挽微微一笑,说:“奴婢在这儿等夫人也是一样的。”
许莺莺不再多言,由着映月扶自己下马车。
等她们走开,宋挽让车夫将马车退回到没什么人的路边停下,然后去附近找了一间茶楼,要了一个二楼临街的包间。
时间还早,宋挽运气也不错,这个包间视野很不错,靠在窗边,可以将城门口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没吃早饭,宋挽要了碗豆花,又要了一屉小笼包。
这家的豆花味道很不错,甜而不腻,软嫩可口,宋挽吃完小笼包,又加了一碗豆花慢慢喝,茶楼的人渐渐多起来,包间外面,说书先生拍了惊堂木开始说书。
说的也不是别的,而是以顾岩廷为原型的剿匪故事。
宋挽觉得有趣,多听了一耳。
在说书先生口中,黎州的匪徒有三百之众,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力大无穷,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但都不及顾岩廷威武,他一找到那些山匪的老巢,便挥舞着自己从边关带回来的大刀杀进匪窝,直接将那些山匪杀了个片甲不留。
说书先生相当会吊人胃口,整个故事被他说得跌宕起伏,高潮迭起,楼里的听众不住拍手叫好。
宋挽虽然知道这里面夸张的成分居多,却也跟着鼓了两次掌,没多久,有人大声道:“顾大人回来了!”
外面一阵骚动,宋挽端着吃了一半的豆花走到窗边,一眼便看见骑着浅棕色大马走在最前面的顾岩廷。
和走的时候不同,顾岩廷身上穿着银色盔甲,阳光下,那盔甲折射出冷锐的亮芒,叫人不敢直视,如同杀神。
他手里还拿着那把大刀,刀身寒光凛凛,所有人都知道那把刀饮过血,只看一眼便觉得不寒而栗。
顾岩廷身后,是两辆马车,马车没有加盖,车板上各堆放着两个大箱子,旁人看不到箱子里装着什么,却能闻到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味道。
那是血和尸体的味道。
原本挤在道路两侧围观的百姓吓得往后退了些,这个时候,一个人却突然从人群中出来,跌到地上。
人群发出惊呼,顾岩廷勒了马缰绳,把手里的刀举高了些,示意后面的人停下。
映月冲出来扶起许莺莺,大声道:“夫人,你没事吧,都怪奴婢不好,没能照看好你。”
许莺莺摇摇头说:“我没事。”
两人站的位置离顾岩廷不远,映月上前几步跪下说:“奴婢失职,没能照顾好夫人,求大人恕罪。”
许莺莺也把身体转向顾岩廷,怯怯道:“我只是想来接顾郎凯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顾郎,对不起。”
眼睛看不见都还要专程出门迎接,如此深情厚谊,任谁听了应该都会动容吧。
宋挽看着,又吃了一口豆花,还没来得及咽下,便感觉一束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远远的对上顾岩廷晦暗不明的眸。
“咳咳。”
宋挽被呛到,差点把剩下半碗豆花扔出去。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顾岩廷是怎么发现她的?
宋挽咳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顾岩廷已移开目光,对映月说:“起来,扶夫人回去。”
“是。”
映月连忙起身把许莺莺扶到路边,顾岩廷轻夹马腹继续往前走,宋挽有些心虚,掩上窗户只留了一条缝偷偷往外看,许是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小把戏,路过茶楼的时候,顾岩廷没有再往上看。
紧跟在马车后面的,是顾岩廷带去黎州的一千兵马,他们整整齐齐的排列行进,脚步声整齐划一,震得人胸口嗡嗡作响。
在他们中间,还有一辆两乘的华贵马车,马车四周有精致的流苏坠着昂贵的宝石,只这一辆马车,就是多少普通人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富贵。
宋挽抓紧窗棱,直勾勾的盯着那辆马车。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过执着,马车快到茶楼的时候,赵黎掀开了车帘。
宋挽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却站在窗后没有动弹。
赵黎没有顾岩廷那么敏锐的洞察力,他没有看宋挽,只是随意的看了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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