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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郢说着面上带了笑,变相的想用功劳奖赏拉拢顾岩廷,让顾岩廷改口承认他是对的。
不过是死了区区两个难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顾岩廷却没有如赵郢所想的那般谄媚改口,而是皱着眉一脸肃穆道:“殿下,下官和校蔚营的将士受朝廷俸禄是为了护瀚京和昭陵的子民能安居乐业,现在聚集在城楼下的那些难民也是昭陵的子民,他们饥寒交迫、流离失所,有些愤懑怨怒是人之常情,罪不至死!”
说到最后,顾岩廷的声音控制不住拔高,染上三分怒火。
赵郢身为储君,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这么大呼小叫。
赵郢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表情也变得阴冷,储君的威严释放出来,赵郢收回手负在身后说:“本宫亲眼所见这些刁民在袭击校蔚营的将士,不少将士都已经负了伤,这些将士也是为人子为人丈夫的,顾大人难道觉得他们的性命还没有这些刁民重要?”
“他们每日都在校蔚营操练,体魄比一般人强,手里还拿着兵刃,下官只是让他们不要伤害无辜百姓的性命,并未让他们站着挨打,他们并未处于弱势地位,”顾岩廷先反驳了赵郢,而后提醒,“殿下,官民向来是一体的,您何以会作此对比将他们放到对立面?”
赵郢一直把顾岩廷当作什么都不懂的莽夫,怎么也没想到会从顾岩廷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城楼上还有这么多守城将士,赵郢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脸,绷着脸道:“官民的确是一体的,但这个民指的是顺从朝廷、安分守己的良民,而不是这些乌合之众!”
蛮不讲理!
顾岩廷眼神一凛,还想要争辩,宋挽柔柔开口:“这几日这些难民不是都被收容到一起了吗,今日怎么会又来闹事?”
宋挽身形娇小,被城楼和宋清风挡住,这会儿开口顾岩廷才注意到她,眉心皱得更死。
他不是让她好好待在屋里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顾岩廷分神没有回答,赵郢自以为抓住了漏洞,趁机道:“收容难民不是单纯的把他们关到一个地方,还要让他们安分听话,顾校尉能镇住千军万马,怎么连这点人都镇不住?”
这话带了点责怪的意思。
顾岩廷复又看向赵郢,说:“有两个小孩儿受凉染了重病,需要马上就医,今早我去处理别的事务了,他们等不及这才生了事端。”
“就这么简单?从城中找两个大夫给他们不就好了。”
赵郢的语气轻快,觉得这根本算不上个事儿。
顾岩廷定定的看着赵郢,沉声说:“这场闹剧原本是找两个大夫就能解决的,但现在因为殿下多了两条人命。”
若动手的不是赵郢,而是城楼上的任何一名官兵,顾岩廷上楼后绝对会直接拔刀砍了那人的脑袋。
顾岩廷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压着怒火,赵郢听得分明,看着顾岩廷问:“人已经死了,顾校尉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置?”
顾岩廷说:“大夫还是要请,那两个人的尸身下官会让人安埋,请殿下随下官出城,向还活着的人道歉。”
顾岩廷的语气坚决,没觉得自己提了一个多么大胆的要求,有那么一瞬间,赵郢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世上竟然有人要他向一群低贱的蝼蚁道歉!?
四周寂静无声,那些守城的官兵也都听到顾岩廷的话,全都被镇住。
顾校尉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他难道就不怕被太子殿下摘了脑袋?
宋挽心底也是一片愕然。
她打断顾岩廷原本是想岔开话题让顾岩廷不要当众让赵郢下不来台,怎么也没想到顾岩廷会对赵郢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岩廷没有在意旁人的表情和目光,只是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赵郢,没有丝毫动摇退缩。
他一身倦容站在衣着华贵的赵郢面前显得有些狼狈,气场却半点不输给赵郢。
宋挽突然明白这些守城官兵和城楼下那些难民为什么都会听顾岩廷的话了。
他身上有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看似凶悍,令人却步,实则极温暖明亮,绝不会落在弱小身上。
强烈的震惊之后,赵郢恢复理智,看着顾岩廷冷笑道:“顾校尉,这些刁民闹事是你的失职,本宫还没有追究你的责任,你竟然还先对本宫提出了要求,你不会以为自己立了两次功在瀚京就站稳脚跟了吧?”
赵郢这次也是真的怒了,忘了自己刚刚在马车上还说以后要重用顾岩廷,语气极其嘲讽。
顾岩廷没有因为这一句话暴走,沉沉道:“下官对自己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下官并不是在要求殿下一定要做什么,只是按照心中所想如实回答殿下的问题。”
你还有理了!
赵郢瞪着顾岩廷,问:“本宫现在告诉你,本宫绝对不会和那群刁民道歉,顾校尉要拿本宫怎么样?”
赵郢的语气带了挑衅的意味,很是欠扁,顾岩廷垂眸,说:“下官不会拿殿下怎么样,若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先退下了,城楼外的烂摊子还等着下官去收拾。”
顾岩廷说完想走,赵郢扬声道:“等等!”
顾岩廷停下,赵郢继续问:“顾校尉对今日的失职打算作何解释?”
明明这烂摊子是赵郢捅的,最后却变成了顾岩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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