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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
张海怒斥,握着拳头像是马上要扑上去打那个人一顿,那人也不害怕,躺在草席上说:“我的死期也不远,信不信由你。”
张海到底没冲上去打人,和宋挽一起走出棚子,白荷看到他们想上前,宋挽说:“别过来,这个孩子刚刚吐血了,快叫名御医来看看。”
白荷点点头,去找御医,没一会儿,顾岩廷和御医一起赶到。
御医仔仔细细给蒋蒙做了检查,最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没救了。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你救救他啊,你不是御医吗?”
张海张牙舞爪的朝御医扑过去,被顾岩廷抓着裤腰带提起来。
周围还有不少人都看过来,顾岩廷沉声说:“御医也是人,他们不是神,他们原本是可以不在这里的,但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想办法拯救你们的生命,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们都要感激他们,而不是责备,懂吗!?”
这话不止是对张海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他们已经被卷入这场灾难之中,不可能只顾自己不顾别人。
周遭的空气都透着凝重,顾岩廷依然没有告诉大家现在生病的人得的是天花,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病很严重,连宫里的御医都想不到办法解决。
张海是第一次面临死亡,他撑到极限,再不能像个小大人一样装不害怕,而是和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无助的说:“可是小蒙马上就要死了啊。”
没人说话。
之前营地也死过人,但那都是犯了错才死的。
蒋蒙是第一个因为天花死掉的。
也许不仅仅是因为天花,也许他也不是这场灾难中第一个因为天花死掉的人。
但所有人的心都因为他的死,被狠狠砸了一下。
这不会是结束。
这场灾难才刚刚开始……
张海太吵了,被顾岩廷劈晕丢回棚子里。
蒋蒙最终是在宋挽怀里停止呼吸的。
顾岩廷没找到他的娘亲和妹妹,不知她们是逃了还是真的被那些难民活埋了。
“大人,这孩子走了。”
宋挽轻声说,声音有点哑,顾岩廷就站在旁边陪着她,听到这话怔了一下,然后才说:“嗯。”
顾岩廷抬手要召士兵过来处理蒋蒙得尸体,宋挽说:“奴婢送他一程吧。”
顾岩廷眉心微皱,说:“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人病人的尸体要经过妥善处理才行,你确定你能行?”
宋挽被顾岩廷看得心慌,顾岩廷让士兵把蒋蒙抱走。
怀里变得空荡荡的,宋挽一颗心也有些没着没落,顾岩廷见她神情有些迷茫,忽地抬手覆上她的额头。
宋挽下意识的躲开,顾岩廷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问:“今日有没有哪里不适?”
宋挽摇头,回问:“大人呢?”
顾岩廷环顾四周,轻快的说:“无事。”
顾岩廷虽然现在多数时候待在已经确诊天花的病人这边,但营地的事大多数还是要他拿主意,这几日他应该都没睡好,下巴的胡茬都有指甲盖深了,眼睛也熬得通红,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脸上也没有分毫的颓丧之气,眸光也和往常一样明亮,好像天大的事压下来,他都能用自己的肩膀扛下来。
宋挽那颗心渐渐回落,轻声说:“大人没事就好。”
什么叫他没事就好?
顾岩廷皱眉,刚想纠正宋挽的说法,吴勤跑来说:“大人,城里又来人了。”
“你没说我现在不便见他们?”
吴勤苦了脸,说:“属下肯定是说了的啊,但人家坚持要见你。”
说到这里,吴勤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的宋挽身上,说:“还有宋姑娘。”
顾岩廷的眸子瞬间眯起,危险的杀气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城里怎么会有人要见宋挽?
顾岩廷带着宋挽回到主营帐。
这次来的人不是宋清风,而是楚逸辰。
楚逸辰还穿着之前经常穿的月白色锦衣,衣服上用金银双丝绞着祥云暗纹,清贵又高雅。
昏黄的烛光里,楚逸辰还是和之前一样清风霁月,不染俗尘,清冷如天上仙,似乎将营地沉甸甸的死气都驱散了些。
“世子殿下。”
顾岩廷站在营帐门口拱手行礼,没有离楚逸辰太近,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宋挽完全挡住,楚逸辰直接问:“宋挽何在?”
宋挽往旁边站了一点,说:“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楚逸辰毫不避讳,直接走过来说:“事情紧急,先随我回城,路上我再详细跟你解释。”
说着话,楚逸辰已经走到宋挽面前,拉着宋挽的手就往外走,顾岩廷伸手挡住楚逸辰问:“现在这里的人不能随便进城,原因世子殿下想必也很清楚,殿下要带人进城,还请给下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逸辰没想到顾岩廷会拦人,从袖袋中拿出金令说:“我是奉太子殿下的口谕来带人的,顾大人若有疑虑可自行去找太子殿下。”
赵郢那么怕死,这个时候召宋挽入城就更可疑了。
顾岩廷直接揽住宋挽的腰把人捞进怀里,强硬的说:“下官现在不便进城,世子殿下若是不愿意说清楚缘由,那就请回吧。”
顾岩廷完全不打算放人,楚逸辰的脸也沉下来,加重语气说:“顾岩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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