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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飞快地向前行驶着,时不时带来一些颠簸,宋挽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楚逸辰就坐在她对面,不咸不淡的说:“还以为你真的要病死在路上。”
宋挽的脑袋还很晕,软绵绵的靠坐在马车壁上,问:“我死了你不高兴吗?”
楚逸辰说:“没什么好高兴的。”
宋挽也觉得是这样。
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再多的恩怨纠葛都会因此一笔勾销,而活着的人不同。
活着的人会一直记着那些恩怨情仇,记得一些人曾经最美好的样子,也记得他们都是如何变得面目全非的。
晌午的时候,马车在路边停下,宋挽和楚逸辰一起下马车休息了下。
宋挽随意打量了下四周,他们没走官道,选了一条并不平坦也不宽阔的路,选择歇息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不出到了哪里。
楚逸辰间宋挽一直在左顾右盼,淡淡的说:“别白费力气了,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你若不想自讨苦吃,就乖乖的不要惹麻烦。”
宋挽看向他,问:“楚逸辰,你会杀了我吗?”
生着病,宋挽的脸色有点苍白,一双眸子却还是清澈明净、不染尘埃的。
不会。
楚逸辰立刻在心里做出回答,但他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只要你不找死,我暂时就不会杀你。”
宋挽点点头,说:“我不想死,宋清风让我好好活下去,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宋挽用这么平静的语气提起宋清风,楚逸辰的心被触动了下,问:“你恨我吗?”
宋挽摇头,说:“我知道你不知情的。”
那你为什么能那么冷静的看着我死?
楚逸辰想问,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意义。
宋家那么多人都死了,连宋清风也死了,宋挽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众人休息了没多久便要继续赶路,宋挽没什么食欲,却还是勉强自己吃了半个薄饼,喝了一碗药。
不知道是药里本来就有安眠的效果还是楚逸辰怕她做什么故意加了药在里面,宋挽一路都昏昏沉沉的在睡觉,清醒的时候很少。
半个月后,一行人抵达睦州。
他们是以茶商的身份进入睦州地界的,到了以后先找客栈住下,没有直接去找徐影清,而是兵分两路,一方面暗中在城中打探徐影清这些年在睦州做的事,另一方面派人去州府府衙监控徐影清。
徐影清的交际能力很强,与相邻几个州县的官员都很好,从百姓口中推测,这些人应该都很相信徐影清,遇到什么事都愿意听从他的吩咐。
这个情况比楚逸辰想象中要好。
第三日夜里,楚逸辰带着两个人趁着夜色出了客栈,宋挽透过客栈的窗户看见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一颗心没着没落的有些发慌。
她不知道她和楚逸辰怎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楚逸辰去了很久,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宋挽熬了一夜没睡,眼睛又干又涩,楚逸辰看上去精神却很好,一看便知他和徐影清谈得很顺利。
楚逸辰看见宋挽有些意外,敛了神情绷着脸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挽说:“睡不着,想等你回来。”
她一路都在喝药,病却还没好,嗓子还是哑的。
熬了夜,她的眼睛有点红,泛着盈盈的水光,莫名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人领养她。
楚逸辰的心软了片刻,很快恢复冷硬,说:“等我也没用。”说完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后面的人拦住宋挽,不让宋挽靠近打扰他,宋挽只能退回自己房间。
吃过早饭,楚逸辰在房间补觉,宋挽也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快晌午的时候便有人来客栈请楚逸辰去州府见徐影清。
楚逸辰换了身衣服,以茶商身份光明正大的去见徐影清。
宋挽行动受限,不得外出,便坐在窗边看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睦州比瀚京还要冷一些,这两日就该立春了,风里还是挟裹着凛冽的寒意,宋挽坐了一会儿喉咙开始发痒,止不住的咳嗽。
她正想关上窗户,却听到下面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了吗?徐州府要抬那个女人进府做妾了。”
“听说徐夫人整个冬天都病得卧床不起,如今只怕时日无多,那个女人的手段可真了不得,竟然能让徐州府在这个时候抬她进门。”
“徐夫人可是徐州府患难与共的结发妻子啊,徐州府怎么狠的下心。”
“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喜新厌旧,再说了,那女人可不简单啊,她姐姐不也是下药爬了男人的床回到瀚京了吗?听说还给她们家平反了,那女人原先可是官家小姐,地位也不低的,徐州府指不定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这么喜欢她的。”
宋挽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眶一下子发热发酸。
宋家女眷是被分开流放到各地的,她和娘亲被流放到黎州,春秀和其他丫鬟被流放到郴州,二伯娘和瑟瑟则被流放到了睦州。
刚刚那些人口中谈论的,应该就是瑟瑟。
宋家平反,那些还活着的人应该都会被官府召回,宋挽本不寄希望她们还活着,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境下听到了二妹妹宋秋瑟的消息。
徐影清应该已经三十出头了,这个年纪给瑟瑟做爹都是可以的,却要抬瑟瑟做妾,瑟瑟应该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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