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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岩廷观察着吴勤断臂处的伤,寡淡的说:“那个是假的,不要跟她走太近。”
顾岩廷的声音不大不小,吟娘听见立刻呸了一声说:“顾岩廷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可是又救了一个你的朋友,你就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吟娘用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惯有的风情和妩媚,更像是在骂负心人。
吴勤又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眼,而后低声说:“这易容术可真神了,表情活灵活现的,一点都看不出是假皮,我以前只在戏本子里听说过有这种神技,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呢,若是有江洋大盗习得这技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吴勤刻意压低了声音,吟娘却还是听了个分明,她朝吴勤勾了勾手指,媚笑着说:“你若是想学就走近些,我可以将诀窍传授于你。”
吟娘这动作做得颇为销魂,吴勤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额头冒出汗来。
乖乖,这女人顶着宋姑娘的脸做这种事,这大魔头不会想把别人的眼睛挖出来吗?
顾岩廷没在意吟娘和吴勤的互动,对他说:“你的伤处有大范围的发炎溃脓现象,需要刮去腐肉上药包扎才行,这里没有止疼的药草,你得忍一下。”
顾岩廷说完拿出一把匕首就要帮吴勤治伤,吴勤顿觉肉疼,说:“大人,能不能上哪儿找点止疼的药草啊,我不是你,可能扛不住这疼。”
顾岩廷没说话,直接抬手把吴勤劈晕,然后用匕首帮他刮去腐肉。
虽然知道顾岩廷是在救吴勤,但这一幕看着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残忍。
宋挽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不忍再看,轻声说:“我再去打些热水来。”
顾岩廷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才帮吴勤包扎好伤口,他做事粗中有细,伤口处理得很好,包扎得也挺好看的,吟娘看完整个过程,说:“阿弟的动作这么熟练,之前没少做这种事吧,你刚刚的表情那么冷漠,我都差点以为你以前是卖人肉包子的了。”
顾岩廷洗了手,接过宋挽递过来的帕子擦干,瞥了吟娘一眼,说:“你如果感兴趣,改天可以试试。”
吟娘抚着脸说:“我这般娇弱不胜,阿弟竟舍得让我受这样的罪,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哪个姑娘若是跟了你未免也太可怜了。”
这话顾岩廷是不爱听的,宋挽见他的眉峰皱起,忙岔开话题问:“大人,锰多已经被降服,我们何时出发回睦州?”
萨苏和徐影清狼狈为奸,他们在睦州待的时间越久,对睦州的百姓危害就越大。
当然,宋挽最担心的是宋秋瑟。
瑟瑟一直待在徐影清身边,和萨苏的接触应该也不少,若是生出什么变故,她是第一个被波及的。
这不是顾岩廷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他抬眸看向月澜,月澜说:“大家再休整一下,今晚再出发吧。”
“那就今晚出发。”
顾岩廷没有异议,月澜想了想又说:“我们到睦州是为了彻底铲除萨苏和黑祇,无意引起东恒国和昭陵之间的纷争,萨苏可能会把事情闹得很大,阿弟、宋姑娘,如果到时昭陵有人借题发挥刁难你们,你们要及早想好应对之策。”
顾岩廷寡淡的说:“这不需要你操心。”
月澜弯眸笑笑,她当然相信顾岩廷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最后说道:“对了,若是我和吟娘出了什么意外,还请阿弟一定要把白衡送回楼覃,毕竟国不能一日无君。”
这话听起来像是临终托孤,白衡立刻炸了毛,大声道:“什么叫意外?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意外,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那个老怪物?”
他就是怕月澜会出事,所以才一定要跟着来的。
吟娘丢了颗干枣砸在白衡头上,没好气道:“嚷嚷什么,老娘还没死呢,这就是打个比方,谁让你这个臭小子平日不听你姑姑的话好好练功,到了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派不上。”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白衡大声吼道,眼眶红起来,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小狮子,露出自己尚未长成的獠牙,发出低吼想要保护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
吟娘愣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傻小子,就是逗你玩儿的,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姑姑和我是什么人啊,没那么容易死的。”
白衡并没有被吟娘的话安慰到,压着嘴角走到月澜身边,孩子气的拉了拉月澜的衣袖说:“姑姑,你答应我,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回楼覃,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之前不是想让我早点议亲娶妻吗,回去我就让人筹备婚事好不好?”
这个时候白衡一点国君的样子都没有,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宋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心底的惶恐不安,那个时候在黎州,每夜听到母亲压抑的咳嗽,她也是这样害怕的。
害怕一睁眼,母亲就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傻小子,我们当然会一起……”
吟娘想替月澜答应下来,却听见月澜冷静无比的说:“我没打算活着回楼覃。”
白衡的瞳孔缩了缩,手掌收紧,用力拽着月澜的衣袖,好像只要他不松手,月澜就永远不会消失不见。
“姑姑……”
白衡又唤了一声,声音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从知道月澜决定前往昭陵那一刻,白衡就有不好的预感,若是月澜骗他,他还能抱着侥幸继续装糊涂,但现在,她把一切都戳穿了,逼着他面对最残忍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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