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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还觉得疼吗?”
阮卿尘温声问,舀了一瓢水对着黑擎兜头浇下
“不疼了,”宋挽应着走到阮卿尘身边,柔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阮卿尘很自然的把瓢递给宋挽,说:“帮忙浇一下水。”
灵梦里的一切事物都很真实,当阮卿尘真真切切站在宋挽面前的时候,宋挽才发现顾岩廷和他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脸,但他们不一样。
阮卿尘虽然也很高大,但他的骨架和体魄都没有顾岩廷那样壮实,整个人只能算是修长清润,而且他周身气质平易近人,一点儿也不会给人压迫感,非常容易亲近。
宋挽接过水瓢,本想问点和过去有关的事,一低头看到水里的倒影,整个人都僵住了。
水里的她有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明明头发还全是黑色的,一点儿都没有白,脸却衰老如八九十岁的老妪。
水瓢脱手,宋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水里的倒影也和她一样去摸自己的脸。
这真的是她。
宋挽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知道自己会慢慢老去死去,但从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用的是萨苏的身份,她经历的应该是萨苏当年经历过的事。
阮卿尘没有想要瞒着萨苏这件事,也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萨苏,坚定地说:“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原来的面目,你不要太担心。”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非常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很容易让人信服。
“阿尘,我相信你。”
宋挽听到萨苏这样回答,胸腔感受到的却是萨苏的不安、恐惧和自卑。
任何一个人妙龄少女都是无法接受自己一夕之间就变成油尽灯枯的老人的,更何况萨苏之前还是那样的美艳动人。
但阮卿尘让萨苏不要担心,说会帮她恢复容貌,她就愿意克制住那么多的负面情绪去相信。
宋挽和阮卿尘一起给三头巨兽洗了澡,它们随便甩了甩,身上的水便干了,毛发越发的雪白蓬松,叫人摸着爱不释手。
傍晚时分,宋挽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剧痛,阮卿尘立刻抱着她进屋,将熬好的药端给她。
饶是宋挽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也觉得那药难闻极了,但萨苏喝得毫不犹豫。
喝完药那股剧痛便慢慢消减,但并没有完全被压制,像是有一根绵细的针扎在心脏,不致死却会让人一直感受到钻心的痛。
萨苏没有告诉阮卿尘,表现得一点儿都不疼了,还和阮卿尘一起生火做饭。
萨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不会生火,但阮卿尘比顾岩廷有耐心多了,他手把手的教萨苏生火,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没有第三个人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吃饭,阮卿尘的厨艺很不错,宋挽光是闻着都觉得很香,然而食物到了嘴里却味同嚼蜡。
和之前喝的药一样难吃。
宋挽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难受,萨苏却面不改色的对顾岩廷夸赞:“阿尘,你做的饭菜好好吃。”
阮卿尘夹了一筷子菜到宋挽碗里,温笑着说:“等一切结束,以后我都做饭给你吃。”
“好啊。”
萨苏柔声答应,吃了足足两碗饭,明明那些东西在她嘴里都难吃极了,她却满腔都是欢喜。
每日傍晚萨苏的心脏都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阮卿尘不知道,他熬制的那些药对痛意的压制效用在变得越来越小,一切都是萨苏骗他的。
她没有好起来,真相是,她一天比一天过得痛苦。
宋挽现在完全能够体会萨苏承受的痛苦,她和阮卿尘相处的每时每刻都是被痛苦纠缠着的,一天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只有承受着痛苦的人才知道那些时光有多难熬。
但只要待在阮卿尘身边,一切痛苦萨苏都觉得可以忍受。
变故发生在很寻常的一天,那天萨苏和往常一样从竹屋醒来,但阮卿尘和那三头巨兽都不在。宋挽以为他们是去林中打猎或者做其他什么事去了,然而萨苏在竹屋从清晨等到傍晚,他们都没有出现。
熟悉的剧痛再度袭来,萨苏无助的倒在地上,她用力攥着自己领口的衣服,期盼着阮卿尘能够早点回来,然而她最后等来的人并不是阮卿尘,而是一个陌生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东恒国常见的女子服饰,上半身是一件短小的无袖短襟,下半身是一条包臀的裙子,长度正好到膝盖以下,衣服上面绣着精致好看的图案。
女子的皮肤并不白,是很健康的蜜色,她背上背着弓弩和箭,一头秀发扎成无数好看的小辫,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都看得出来有肌肉,但线条并不难看,反而紧实有力,有种别样的美感。
女子在萨苏面前蹲下,捏着萨苏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幽幽的说:“终于找到你了,很痛苦是吗?”
宋挽的意识现在就在萨苏的身体里,透过萨苏的眼睛,宋挽看到女子眼里的疯狂和得意。
她才是萨苏!
宋挽瞬间得出这个判断,在这场灵梦里,萨苏改变了自己的身份,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改变一切。
剧痛持续从心脏传向四肢八骸,宋挽忍不住闷哼一声。
女子捏紧宋挽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而后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将殷红温热的血滴进宋挽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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