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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战役结束后,陶夫人和陶郡守一起把这条河上下数十里的地方走了无数遍,把这里的地形牢牢地刻在了心里。
    陶夫人很快带着宋挽她们找到了一处河道相对窄一些,水流也不那么急的地方,然后从沙堆里挖出一条小舟来。
    宋挽控制不住露出惊讶,陶夫人说:“这是三年前那场战役后,我和夫君一起带人埋在这儿的,一共二十艘,若是越西敌军再次发动突袭,我们也会派人趁乱渡江,找到他们的大本营,烧毁他们的粮草。”
    跟阴险小人过招,自然不能太君子。
    小舟不大,来回三次才把所有人和东西运到对岸,陶夫人又派了两个会泅水的把小舟埋回去。
    河岸边离江绵城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一路走到天黑才到城门口。
    守城将士将他们拦下,陶夫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通牒拿给他们查验,他们查验干草有没有藏人的方法很粗暴,直接用刀在草堆里一阵乱捅,又看了宋挽和宋秋瑟好一会儿才放行。
    江绵与远峰郡相隔不算太远,城中的建筑与远峰郡相差不大,为了抵御风暴,房屋都建筑得比较低矮,但靠近城墙的地方建了很多瞭望台,方便观测敌情和传递消息。
    在城中逛了一会儿,陶夫人带他们来到一处店家落脚。
    这里很偏,来往的商人不算多,所以客栈房间还有很多,陶夫人按照三人一间算,一共要了八间房,又要了热水和饭菜,伙计一边收钱,眼神却不住往宋挽和宋秋瑟身上扫。
    “看什么看,没见过走货的?”
    陶夫人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句,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和陶郡守上过战场,说这话时很有女匪头的气质。
    伙计被吓了一跳,而后露出笑容,抬抬下巴问:“这瞧着像是上等货,从哪儿弄来的,要送到哪儿去?”
    伙计不知是想分一杯羹还是想插一脚,陶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这是上面要的人,你敢再多看一眼,小心自己的狗命!”
    陶夫人没说具体是什么人,伙计却一下子变了脸色,连忙道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陶夫人带宋挽和宋秋瑟进了房间,而后叹了口气说:“我原以为远峰郡被守护的很好,如今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夫人此言何意?”
    陶夫人的神情看着有些悲伤,她的眉梢垂着,声音也低落了些,说:“昭陵和越西在数十年前曾有过一段时期的战火胶着,越西的铁蹄曾越过远峰郡,险些到达黎州。”
    那段历史宋挽也在书上看到过,如果黎州失守,便再无什么屏障阻拦,越西敌军将直指昭陵的心脏瀚京,昭陵所有的子民都将成为越西的奴仆。
    所幸,当时的卫家家主有着过人的天赋,率军击败了越西敌军,将他们驱逐出了昭陵国境。
    陶夫人说:“当时的越西敌军的确被赶出了昭陵国境,但在他们最后撤离远峰郡的时候,从远峰郡掳走了百余名年轻貌美的少女,并放下狠话,日后一定会用远峰郡女子的血祭他们手里的刀。”
    这些史书上是不会有记载的,史官受命于陛下,只会记下辉煌灿烂的一笔,而不希望笔下有什么污点。
    陶夫人继续说:“刚刚那个伙计认出你们来自昭陵却没有过于意外,想来是对这种事早就屡见不鲜。”
    宋挽皱眉,立刻道:“他们经常从昭陵掳劫女子?若是失踪的人太多,难道不会有人报官?”
    “如果有人里应外合,只要做得足够隐秘,的确是不会有人报官的。”
    说话的是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宋秋瑟。
    她在睦州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三十具尸体就是血淋淋的铁证。
    宋挽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忍着后背的寒意说:“越西的细作便是再会隐藏伪装,抓这么多人也会被发现吧。”
    陶夫人摇头说:“不一定是越西细作。”
    能做得悄无声息的,极大可能是昭陵人。
    宋秋瑟冷声道:“人在这世上,唯有活命和富贵能让他们趋之若鹜,只要利益足够多,别说同袍的性命,便是至亲之人他们也是可以出卖的。”
    饥荒之年,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的事还少吗?
    宋挽紧抿着唇不再说话,屋里安静的有些窒闷,不知道这些年,昭陵有多少女子惨遭毒手。
    陶夫人到底阅历丰富些,她很快恢复平静,对宋挽和宋秋瑟说:“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我让人去看看清河给我们留下的指示在什么地方然后再赶路。”
    “好。”
    宋挽这一夜没怎么睡好,一会儿梦见自己的母亲,一会儿又梦见宋秋瑟在睦州被折磨,再后来,梦里的人都变成了陌生面孔,她们长相不一,却都是年轻稚嫩的少女,哭着求她救命。
    自梦中惊醒,宋挽出了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窗外的天已是大亮。
    宋秋瑟坐在窗边,闻声望过来问:“姐姐做噩梦了?”
    宋挽心有余悸,白着脸点点头,下床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然后才问:“陶夫人出去了?”
    宋秋瑟说:“辰时刚过便出门了,她让我们不要随便出门,有什么需要等她回来再说。”
    宋挽点头,套上外衫,而后想起今天是取血的日子。
    第608章 高热
    取了血,宋挽的身子有点虚,索性不能出门,便又在床上躺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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