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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试药,她自幼就是个药罐子,比赤鞑吃的药应该多的多,她的体质也没有比别人特殊到哪儿去啊。
接下来两日赤鞑没再出现,到第三日傍晚,宋挽又被带出了门,还是上的那辆由两匹白马拉的马车。
和上次不同的是,马车后面还跟着十来辆板车,车上堆着箱子,一看就是要出远门,在拉箱子的车队后面,是宋挽熟悉的囚车,从暗牢出来的那些孕妇都关在里面,应该是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宋挽还没看完,便被赤鞑揪住衣领被迫跪下,而后脖子一凉,赤鞑又将铁链扣在了她脖子上。
等636章 是懦夫之举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天只晴了一日,便下起雨来。
越西的秋雨比瀚京的要猛烈得多,不时还有雷电相伴,但队伍的行进速度一点儿都没有变慢,急行三日,队伍在离洛封最近的栋镇歇脚。
宋挽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来找赤鞑。
赤鞑也刚洗完澡,他没有穿甲衣,只穿了一身灰色布衣,大刀阔斧的坐在床边,头发还是湿的,散发着水气,若不是他脸上的疤痕还在,委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宋挽走到赤鞑面前,柔声说:“我听闻越西秋冬多雷雨天气,接下来一路应该还会有雨,我知道主人体魄强健,很难被寒气入体,但马车四面敞着,淋了雨衣服黏在身上终归是不大舒服,主人不妨让人把马车四面都围起来,如此应该能舒坦不少。”
这件事宋挽已经想好好几日,说出来的字句都是细细斟酌了的,赤鞑就算再怎么不惧风雨,应该也不会拒绝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正想着,赤鞑沉沉道:“行军打仗时,别说淋雨,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过去!”
这话和宋挽刚认识顾岩廷的时候听到的一样,不过宋挽不是他们的兵,那些孕妇也不是。
顶着赤鞑的注视,宋挽继续说:“主人这样训练自己手下的兵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后面那些孕妇身体很差,她们很容易受寒,若是病气传染,病的人太多,恐怕会死在路上,如此就白费主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经营了。”
赤鞑的眸子微眯,如同锋锐的刀刃,要将宋挽的皮肉都生生剜下,宋挽察觉到了危险,却还是紧绷着身体没有露出害怕,柔柔道:“我只是发现了问题,告诉主人一声,主人若是不愿意采纳便当作刚刚只是有不听话的狗胡乱叫了几声吧。”
宋挽说完垂下眸子,安静乖顺的站着。
她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些,身体却没有像其他妇人那般发胖走形,低头站在那里的时候,像是枝丫尚嫩的树苗上结了一个又大又沉的果子,随时都有可能被那果子累得断掉。
赤鞑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挽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匆匆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又开始赶路,一天下来,不少孕妇都发热咳嗽起来,到了晚上,宋挽也咳嗽起来。
赤鞑仍用那条铁链将她锁在马车里,不想惹赤鞑厌烦,宋挽竭力克制着,只偶尔才咳嗽一声。
如此过了两日,有一个孕妇因为高热病死了。
负责看守的人来禀报这件事的时候,赤鞑的脸色有些诡异,下意识的看了宋挽一眼。
宋挽抱着腿缩在角落没吭声,过了会儿,有人抬着孕妇的尸体过来给赤鞑查看,宋挽看了一眼,而后愣住。
病死的人是张晴。
她的死相有些骇人,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宋挽记得之前她在地牢里说过的话,心底涌上浓浓的悲哀。
她再也不能回到家里见一见自己的家人了,她的家人也不会知道她曾遭遇过多么可怕的事。
赤鞑对死人没什么兴趣,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把张晴抬去埋了。
宋挽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过了一会儿,却有人跑到马车边,将一个孩子高举给赤鞑看。
那孩子浑身都是血,皮肤近乎透明,五官还没发育完全,一动不动躺在那人掌心,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主人,是个死胎。”
那人高声宣告,宋挽原本烧得有些浑噩的脑子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过来。
队伍还在行进的过程中,刚刚并没有人惊呼喊叫,这个孩子……是赤鞑让人从张晴肚子里剖出来的?
张晴已经死了,他怎么能……
宋挽不自觉看向赤鞑,她的眼神满是震惊和愤怒,赤鞑自然很快注意到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挽,如同看着一只蝼蚁,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宋挽实在太生气了,迎着赤鞑的目光问:“这个孩子是从张晴肚子里剖出来的?”
赤鞑并没有听说过张晴这个名字,却很快联想到那个死了的女人,他来了点兴趣,问:“除了那个女人,那里面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他问的是被关在囚车里的那些孕妇。
宋挽没有理会赤鞑的提问,蹙眉道:“这些女子都是无辜的,三年前你指挥的兵马在远峰郡败北,你想一雪前耻应该在战场上赢回来,而不是靠欺辱这些弱小无辜的人来宣泄心中的怒火,这是懦夫才会有的举动。”
宋挽的眸子攒着火,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砸地有声。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当着赤鞑的面说他是懦夫。
马车周围陷入一片死寂,连后面的车队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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