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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佩芷一整天都没出门,实在是不寻常,姜老太太百般纳罕,还有些心焦。
晚上姜肇鸿和姜伯昀带了消息回家,北平北平具体怎么了也没法说我不能理解到底哪个字不能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改了
一屋子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静默了,那场面想想都危险可怖。姜老太太上了年纪,本就脆弱敏感,再加上挂记了佩芷一整天,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抽出了帕子揩眼角的泪。
嘴上念叨着:“那都是跟佩芷一样年纪的孩子……”
赵凤珊凑上前去安抚婆婆,姜肇鸿无奈地唤了声“妈”,扫了一圈不见佩芷:“佩芷呢?”
幸好她今日没出去,姜仲昀答话:“四妹在房间里看书,没去外面。”
姜肇鸿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德行,冷哼一声:“叫她别再出去乱跑,安生几日。”
这下佩芷不用故意把自己圈在家里了,她打小跟着仲昀屁股后面调皮捣蛋,两人最是知道看姜肇鸿的脸色行事,该消停还是要消停几日。
佩芷便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往姜老太太的院子跑得勤快,奶奶年纪大了,便是不什么说话,静静地多陪陪她也好。
北平和天津到底隔着些距离,虽说各地都有声音在谴责段政府,但不过一周,天津地面上便又恢复了往日光景,连讨论那件事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可佩芷还是没出门的意思,平日里最爱出去闲逛的人失了野性,姜老太太百般忧心,甚至遣了下人连夜去把东苑的戏台子给收拾了出来,又让仲昀去找戏班子来家里唱堂会,给佩芷热闹热闹……佩芷回了姜老太太,为了让她放心,还是换了身男装出门。
出门后佩芷漫无目地闲逛了会儿,想不到去哪儿,便去了吉祥胡同白家,白家离得近,故而佩芷时常与白家兄妹走动。
白柳阁是个浑身书卷气的女子,生了张小脸,上面挂着雀斑,眼睛是细长又有韵味的丹凤形。她从窗户看到佩芷进了门,提醒埋头作画的白柳斋:“佩芷来了。”
白柳斋便没白柳阁那么沉着了,撂下了画笔急冲冲地去迎佩芷,语气也显而易见地激动:“你可算出门了,上你家找你,门房只说你不见客。”
佩芷不解,提起兴致问他:“发生什么了?”
白柳阁默默地翻了页书,似是充耳不闻,白柳斋叹了口气,说:“绿萼今天上午的火车,已经离津了!”
佩芷一愣,才意识到这些天外面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动。
那日孟月泠停演,宋小笙代他唱了出《龙凤呈祥》,周绿萼则依旧在上天仙跟孟月泠叫板,唱的是《梅妃》。
第二天消息才传了出来,原来那晚孟月泠跟西府棠九爷一起去了凤鸣茶园,看的是霓声社贴演的《定军山》。段青山擅演这出,年轻时便是以《定军山》博得了太后的喜爱,可那晚唱黄忠的并不是段青山,而是段青山的徒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名叫袁小真。
大轴戏才上了六七成的座儿,散戏后观众很快就走了个干净,段青山、孟月泠、棠九爷,还有几个互相都认识的知名票友一起去了后台袁小真的扮戏房。
段青山爱茶,一行人在房间内品起了政和白茶。据传棠九爷不仅拉了胡琴,还跟袁小真唱了段《游龙戏凤》,这正德帝自然是袁小真唱的,傅棠唱被调戏的李凤姐,可见气氛之融洽。
于是乎便有人问上了孟月泠近几天满天津谣传的他与周绿萼打擂台的事儿,孟月泠倒也没拐弯抹角,直白道:“有所耳闻。”
那人自然要问:“那你今日怎么突然停演了?难不成还怕了他不成。”
孟月泠但笑不语,末了架不住友人再三追问,才说了这样一句:“此生注定唱戏娱人,可下了台在戏外,就不给人当笑柄了。”
便是这句“唱戏娱人没得选”“戏外不给人当笑柄”刺伤了周绿萼,他一贯雷厉风行,立刻就决定收拾东西回上海,不唱了。上天仙撤下了周绿萼的牌子,风沙席卷而过一般宣告这出“戏外之戏”就此落幕。
离开天津的前一晚,周绿萼专程去了趟协盛园,台上孟月泠唱的是《三击掌》,他坐在一楼的廊座儿,认真地看完了整出戏,也是真心实意地鼓了掌。
散戏后,周绿萼去了后台扮戏房,见了孟月泠一面。
他说:“你说得对,唱戏娱人,这条命就够贱的了,何必又在戏外给人当笑柄。不管是杨妃还是梅妃,‘花无百日红’,不过都是些可怜人,还比什么输赢呢。”
孟月泠对他并无敌意,可也没什么好意,周绿萼对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孟月泠什么都不想说,沉默应对。
周绿萼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知你对我没什么话说,可我还是想来问问你。原以为你根本不会理我,不论是名声还是本事,我都远不如你,否则这‘北月南香关东裳’便该有我的名字了。可你那天还是贴了《醉酒》,这证明你是回应了我的,我说得可对?”
似乎在这场闹剧中,只要孟月泠回应了他,他就不算输。
至于孟月泠,孟丹灵跟盛老板一起劝他演《醉酒》、黄师傅又刻意排《梅妃》的戏码,他都知道背后动机为何。盛老板为协盛园的财路,孟丹灵和黄师傅为丹桂社的面子,他都明了,也可以说是自愿任他们摆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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