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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什么都没做,佩芷一想到此处,更加愤恨道:“你根本不爱我,如果你爱我,怎么会不愿意与我亲近?我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可你还是在顾虑那些有的没的,你在怕什么?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合适,不应该在一起!”
孟月泠摇头否定:“那件事我本打算以后再跟你解释……”
正所谓“人间桑海朝朝变,莫遣佳期更后期”,彼时谁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的光景。
佩芷讥笑:“不重要了,真的。”
他上前来要凑近她,佩芷制止:“你别过来!我要走了。”
孟月泠又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眼神中写满了恳求:“别走,佩芷……”
她已经忍不住了,立马转身要推开门出去,他猛地冲了过来从背后抱住她,他曾经最喜欢这样抱着她。
佩芷匆忙揩了下泪水,随后去扯他的手臂:“松开!”
孟月泠紧紧地抱着她:“我求求你……”
即便是再艰难的岁月里,他也从未这样求过人,更重要的是心底里的卑微,他竟然也会那般卑微。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说:“我求你,佩芷,把刚刚的话都收回去。这件事还能解决,一定能解决的,我们……”
以他的力气想要锁住她不让她走轻而易举,可最悲切的莫过于她去意已决。佩芷从手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塞到了他手里,哽咽说道:“我与你情起于信,如今情止于信,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孟老板,请你自重。”
她就那么决绝地走了,信封里只塞着薄薄的一张纸,并不像曾经每每都是厚厚一沓。
上面的文字亦简单,过去她落款“佩芷”,如今自称“姜晴”,当真叫个至亲至疏。
“还将旧时意,惜取今后人。——姜晴”
好一个还将旧时意,惜取今后人,孟月泠满心荒凉,愣在那儿久久没动。
第43章 咫尺隔天涯(1)
婚讯见报的时候,反应最激烈竟是傅棠,他手拎着报纸出门,直奔万花胡同,拍了两下门之后才意识到,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可春喜已经手快地过来把门给打开了,他把报纸攥在身后,硬着头皮进了院子。
孟月泠显然已经看过了,看起来面无波澜,傅棠觉得自己的行为反而刻意,随手把报纸摔在了石桌上。
傅棠随口说道:“那佟家往上数三代就是个下等的包衣奴才,奴才当得好才给他祖宗抬了旗,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姜四他爹眼睛可真瞎。”
报纸上婚纱照占据了头版,那佟璟元像是极其尊重佩芷的,两人专程拍了穿婚纱和西装的照片,下书“佳期拟准,共赴深秋”。
孟月泠说:“你想得俗了,人家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交情。”
傅棠试探着开口问:“你……你没什么打算?”
孟月泠没答他,沉默许久才盯着他说道:“我知道你那日去登瀛楼见了姜肇鸿,也知道你们聊了什么。”
傅棠语塞,自认理亏。
没想到孟月泠幽幽地问了句:“你为什么没答应?”
那一刻傅棠确定,孟月泠是知道的。正因为孟月泠知道,他就更不愿说出口自己当时拒绝的原因,像是那样就显得他的感情太轻飘也太不值得一提了些,因为他太自私,做不到为了佩芷而牺牲自己部分的家产。
孟月泠倒也不在意他说与不说,见状只自嘲地说了一句:“想娶的人不能娶,能娶的人不愿娶,怪哉。”
傅棠追说:“这件事便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孟月泠说:“她自个儿同意的。其实我想得到,她爹定然用她奶奶来逼迫她了,她没办法,我们都没办法。”
他们反抗过,只是力量太薄弱了些。时至今日,他颇有些认命的意思,心如止水到竟然谁也不怪。
他甚至真心地希冀她过得好,这么一桩好亲事,佟璟元人长得又不赖,公允地说姜肇鸿的选择没错。傅棠眼见这事儿板上钉钉了,没再说什么。
那时他们都低估了这段违背佩芷意志的婚姻会造成什么影响,包括佩芷本人亦没料想。
等到傅棠走了之后,孟月泠划了根火柴,把报纸给烧了。火燎着落在地上的纸张,像是这个时代吞没活生生的人,最后只记得照片上戴着白头纱的佩芷,表情很是冷硬,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外界对这段婚事众说纷纭,毕竟佩芷前不久才跟孟月泠一起去了南京,《金陵日报》上有载,被好事之人带回了天津传扬,没想到一转头这位姜四小姐就要嫁佟家少爷了。俗话说“戏子无情”,没想到如今这叫“小姐薄情”,佩芷平白添了个骂名。
又有人说这姜四小姐只是赏识孟老板的戏,该嫁谁还是要嫁的,毕竟是姜肇鸿的女儿,不可能下嫁戏子……都是些坊间传言,捕风捉影。
那日下着雨,夏日俨然已经尽了,佩芷穿得极严实,独立在檐下听雨。
小荷撑着伞匆匆跑过来给她送书,便是之前佩芷找借口托她到书局去订的“临川四梦”。佩芷没什么心思看,让小荷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她没那么天真,虽然小荷帮着认证姜老太太确实说过希望她嫁佟璟元的话,佩芷刚听到的时候也深信不疑了那么一刹那。可很快等她沉下心来,就猜小荷和姜肇鸿一定是会错了意,奶奶的话或许没说完,或许另有隐情。只是已经到那种节骨眼上了,她没什么反悔的余地了——反悔好说,反悔之后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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