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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晴说:“你跟我说了句你老师去世了就没回我了,我打电话给解锦言问,他就给了我地址,让我来北京,说你很难过。”
他紧紧地抱着她,分外感性,只觉得刚压下的那股伤感又涌了上来,熬了个夜再加上刚抽了支烟的原因,喉咙有些干涩,又像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用手拍他的背,安抚他,早已经将上次的争吵和矛盾抛诸脑后:“我有两天假,我陪你回上海,一直陪着你,你可以对我哭……”
孟逢川刚体会过失去,无法想象再度失去她的滋味,低声承诺:“对不起,晴晴,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尝试去忘记……”
她摇头:“我相信你,孟逢川,我相信你。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给我讲,我愿意听。”
第79章 旧故又春深(1)
傅西棠低调处理了傅春莺的身后事,于那年春初举办了一场追悼会,供人悼念傅春莺,场面哀恸。
姜晴陪孟逢川一起出席,解青鸾也来了,代解振平送了一束花,解锦言意料之外同行,满目黑白色的着装,鲜花点缀上唯一的色彩。
傅西棠已经缓过了最痛心的阶段,时不时地还露出笑容,接待来客。姜晴看到傅西棠往傅春莺的灵前放了本书,只当是傅春莺喜欢读的,没做多想。
黄秋意当众念诵他给傅春莺写的哀悼文:“死亡绝不是终点,阴阳亦不能分离心肠羁绊的我们。让繁花开辟出天上地下亘古永恒的香街,于年年岁岁的春日共盼莺声,莫忘故人……”
姜晴转头看向孟逢川,他面色平静,但姜晴知道,他心中克制着哀伤。她握住他被风吹得冰凉的手,孟逢川回握着她,攥得有些紧。
解青鸾周末晚上还有演出,解锦言同样,两人连夜回了上海,姜晴和孟逢川则在北京多留了一日。
第二天两人去了趟香山北侧的碧云寺,上山的途中人烟稀少,隐约听得到鸟鸣。姜晴心情不错,感叹道:“这要是冬天上山,北风肯定吹得邪乎,走路都费劲。”
孟逢川淡笑,随口答道:“冬天上山哪有不冷的。”
这次来碧云寺,一则为了散散心,二则给傅春莺祈福。上山之前姜晴还在嘀咕,她没什么想跟佛祖求的,孟逢川给她解释:“也不是非求不可,无所求证明你现在过得很幸福,知足、惜福就好了。”
上完香之后,孟逢川问她:“你刚刚想的是什么?”
姜晴明媚地笑,拉着他往罗汉堂去:“我祝愿佛祖也能像我一样,天天开心。”
孟逢川笑得无奈又温柔,所谓求神拜佛,世人常常看重这个求字,身体力行地伏跪着发愿,唯独她不同,反过来去祝福佛祖,也只有她会这样了。
碧云寺有一座五百罗汉堂,姜晴给他讲她来之前在网上搜到的说法:“山西五台山的明月池可以照出前世,北京碧云寺的罗汉堂可以看出今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五台山照一照?”
孟逢川摇头:“我觉得只能看到一汪池水。”
姜晴说:“你现在倒是唯物主义了,我还以为你挺信这些的。”
两人进了罗汉堂,孟逢川压低声音:“信一点儿,不全信,这不是陪你来看罗汉了。”
这座罗汉堂呈田字形,规模极大,共有五百尊罗汉,保存完好。据说来碧云寺一定要到罗汉堂去数罗汉,姜晴按照在网上搜到的方法,先寻了尊合眼缘的罗汉,站在了面前。回头发现孟逢川还在她身后,姜晴催他:“你去找合你眼缘的呀,别跟着我。”
孟逢川说:“我不信这个。”
姜晴便开始数自己的,任他像个保镖似的跟着她。所谓“男左女右”,她从眼前这尊罗汉开始向右数,数到第二十五个,抬起了头,率先听到的是身后孟逢川的低笑。
看清楚了眼前的罗汉后,姜晴略微皱了眉头,小声问孟逢川:“他是不是有点生气?为什么生气?是说我今年容易动怒吗?”
孟逢川认真想了想,忍笑说道:“可能是不太高兴,所以动怒了,今年的全国青年戏曲演员奖是不是开始评了?下个月就出结果了吧……”
姜晴险些跳脚,顾虑眼下在幽静的寺庙内,伸手捂住了孟逢川的嘴:“你别乌鸦嘴,虽然我觉得悬了,但万一呢。”
她又转头看向了那尊不怒自威的罗汉,细细揣摩,试图从中看出什么门道来。孟逢川看着她那副凝重认真的表情,像极了平时对着剧本抓耳挠腮的模样,他在心中偷笑,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向右移了一位,对上了尊喜笑颜开的罗汉。
他说:“要数虚岁,已经过年了,这尊才是你该对的。”
她立马舒展开了笑容,眼神中带着窃喜:“这尊好,这尊是笑的,是不是意味着我要拿奖了?”
孟逢川很实际地摇摇头:“说不准,应该没什么关联吧。”
她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神气地笑着:“我觉得有,这是个好兆头。”
出了罗汉堂之后,孟逢川忍不住说几句实话,语气委婉地给她打预防针:“青年演员的提名名单我看了,包括我们昆剧院送奖的都是一些比你资历深、舞台经验丰富的演员,比去年的竞争要激烈,你提得不凑巧。不过就算这届没拿,你今年好好演出,让更多的人看到你,最迟明年春天,肯定能评上前几名的。”
姜晴看他越说越有些低落,像是比她自己还担心似的,上前挽住了孟逢川的手臂:“我知道,顾老师给我交底了,她说话比你狠多了,让我别报太大希望,没想到今年会有这么多强劲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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