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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戚秋心道这两个任务一个比一个难。
    苏文岚的事暂且不提,竹芸被关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她势单力薄的一个人怎么样才能把人给救出来。
    *
    书房的幔帘被拉上,亮光全被挡在屋外,屋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微弱的光在一片漆黑中无济于事。
    谢殊坐在书桌前,看着摇曳的烛火,桀骜的面容隐在昏暗之中晦暗不明。
    他身前摆放着一只做工精致的耳坠,这是戚秋的。
    或许是她手边的首饰多,这只耳坠掉了这么长时间戚秋也没有发现。
    这只耳坠还是他从蓉娘客栈里捡来的。
    蓉娘的景悦客栈牵连太深,有京官相护,所产生的冤情还没来得及上报就被人给压下来了。
    谁也想不到在天子脚下竟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惨案接连发生,等案情摆放在谢殊桌子上的时候景悦客栈已经将相关踪迹毁尸灭迹个干净,锦衣卫几次暗中探访却是无疾而终。
    谢殊不甘心,派了人各种伪装,从平民百姓到落难的土匪,最终进到景悦客栈潜伏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只是当时临近花灯节,京城治安严格,蓉娘等人有分寸便想关门避一段时间的风头。
    等不到好的时机,谢殊又被委派了别的差事,魏安王要他七日后去安州押送要犯进京受审,来回至少需要几日的功夫。
    无奈之下,景悦客栈的事只能暂时搁浅,好在因着蓉娘要关门,客栈里并没有客人。
    谢殊从王府回来,也是在那日,他见到了戚秋。
    谢殊其实不是下午回来的,晌午时分他便回了府上。那几日谢夫人正在兴头上,非要帮他物色亲事,他在外面躲了两日,怕一回来又被逮着看画像,所以避开了人翻墙进来的。
    快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他看见了被迎进来的戚秋。一身华裙流光溢彩,鬓边的蝴蝶栩栩如生,她眉目浅笑着和李嬷嬷说话,笑得恬静。
    谢殊躲了身,这才没被瞧见。
    谢殊本并没有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谁知七日后他收拾好了行囊,领着暗卫冒雨出城时,险些撞上了下马车的戚秋。
    戚秋身侧的丫鬟手里还打着谢府的伞,在泼天的雨幕中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如同被雨水打落的残花,格外显眼。
    瞧她柔柔弱弱的身段被人扶着,马车又停在了凝晖堂门口,想来是染疾了。
    谢殊这样想着,策马出了京城。
    一整日的赶程,他却在快到安州城门口时猛然勒了马。
    他曾经去过蓉娘客栈暗访,对堂内的小二也略有眼熟,突然便回想起戚秋身边的小厮,分明就是蓉娘客栈里的跑堂小二!
    想起近来两日都没有传出过信来的内应,谢殊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蓉娘又盯上了人,所以严守客栈。
    谢殊来不及多想,掉转马头,让随行的另一位锦衣卫通知曹屯来接手安州的差事后,他策马就往京城里赶。
    他一刻未歇的赶路,终于在翌日天亮之时赶回了京城,来不及通派人手,谢殊只身潜进了蓉娘客栈。
    本想直接将人救出来,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到了一场大戏。
    景悦客栈浓烟滚滚,他一面之缘,自以为柔弱恬静的表妹把蓉娘骗过来之后一脚踢倒她,手叉着腰,指着她鼻子就开始骂。口齿之伶俐,便是外头的说书先生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她。
    那一声声掷地有声的训斥更是仿佛现在还在耳边回荡,至今让他记忆犹新。
    蓉娘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险些没气晕过去,可等他母亲来了之后,他又亲眼瞧着戚秋是怎么泫然欲泣,是怎么嘤嘤流泪,是怎么倒打一耙。
    那是谢殊头一次这么生动形象的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变脸如翻书,那一刻,谢殊还记得自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心茫然,慌神之中险些就从房梁之上跌倒下来。
    眼见戚秋已经得救,他充斥着满腔无法平静的心态回去通知了锦衣卫,那两天他都没有睡好觉。
    每当他一合眼,戚秋掷地有声的训斥就和她的嘤嘤哭声一起贯穿他的大脑,让他根本难以入眠。
    回想着从前,谢殊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耳坠摆弄,上面镶嵌的玉石冰凉。
    谢殊忽而失笑。
    当时怒骂蓉娘的戚秋慷慨激昂,连自己的耳饰甩飞了出去都不知道。
    他回府之后本想还给她,那日家宴散了之后叫住她就是想归还耳饰,可看着她柔柔弱弱的样子,他突然起了逗弄之心,结果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被反将一军,还挨了一顿训斥。
    烛火摇晃,昏昏沉沉,映在窗下的白梅宛如檐上雪。
    谢殊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这数月来的事情一幕幕映在他的脑海里,像是水中落月一般涟漪不断,他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唇,身子朝后靠去。
    起初他关注戚秋不过是为了试探和好奇,可他也不知从何时起这种试探便变了味道,他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在纷纷扰扰之中,他无暇其他,就像是个贪心的酒客,在清醒与醉梦之中,唯一的心思也只是想靠近戚秋。
    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从未体会过情爱的滋味,也不知道什么是爱,他活着的数载,好似没有被赋予爱的能力,生活就好像是幅用黑墨勾勒出来的水墨画,除了黑白没有任何色彩,也就只有锦衣卫府、皇宫和自家府上算是这幅画上最浓重的几笔,而他像是一只被提着线的木偶一般在这三个地方穿梭往来,看似忙碌,实则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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