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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势立不太稳,先是唤了声洵表兄,再扶着额,用带着歉疚之意的声音说道:孤方才多吃了两杯酒,有些昏了头,被那金雀花的味道给吸引,无意间,便寻到这处来了,确是无心冒犯,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表兄莫要与孤计较才是。
姜洵眉锋不动,也不与他见礼,开口便问道:殿下是否该管管后院之人的德行?一个姬妾,也敢这般蛮横无状。
魏言安眸子微微一闪。
姜洵音色如常,可语气中,却分明透着丝丝清凉之意:既已嫁,便该循出嫁从夫的理,哪怕是在曲府,也要讲个尊卑。若论辈份,连太子妃殿下都要唤内子一声表嫂,再如何,也轮不到此女在内子跟前大呼小叫,惶论她方才,竟是意欲出手伤内子?
魏言安眉间微动,静盯了姜洵两瞬,却还是偏首,斜了眼曲檀柔:还不给姜夫人道歉?
曲檀柔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魏言安:殿下?
魏言安咈然不悦:听不懂孤的话?
对上魏言安的眼神,曲檀柔似是想起些什么似的,猛地打了个寒颤,撒娇放赖的心思顿时散了个精光。
虽感到万分屈辱,曲檀柔还是腮帮紧咬,于众目睽睽之下,屈膝给曲锦萱福了个身,自牙缝中挤出一句:方才是妾无状,冒犯夫人,望夫人原谅妾,莫要、莫要与妾一般见识。
可愿原谅此女?姜洵的声音醇厚,极温、极缓。
这样的语气,是曲锦萱头回听到的。
她怯怯地看了过去,见自己身侧的男人眉骨上扬,眼神温和如春,与婚后这几日的姜洵,很不一样。
怎地了?可是身子不适?见她失了神,姜洵甚至伸出手,帮她顺了下方才因奔跑,而散落在额间的发丝,动作,极为轻柔。
抓着他的衣襟,曲锦萱摇了摇头。
姜洵冲她笑了下,又转头,对上魏言安,正色道:内子该是受了惊吓,念在她二人素日的姐妹情分上,便替内子原谅曲承微这一回,还望殿下回宫后,着人督促曲承微温习礼仪,下回若再是出丑无状,不仅冲撞了人,还没得丢了殿下的脸面。
魏言安两眼定定地盯着姜洵,须臾,拾起笑意:表兄教训得是,孤,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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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言安与曲檀柔等人一走,曲锦萱的眼睛便弯成了月牙儿,她仰脸看着姜洵,满眼欢喜:谢谢夫君来。
姜洵俯眼。
不问他为何来,开口便是谢。
倒是很会审时度势,曲府的女儿,果然有眼力。
他移开了眸子,漠声道:还不松开?
16. 徐嬷嬷 不过纳两个妾罢了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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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眼前人口吻冷了下去,脸上又恢复了这两日惯见的神色,曲锦萱心里一空,不得不依言,放开了那片衣襟。
走罢,回府。
姜洵提都未提要参观下她嫁前的闺院,派了个杜盛去向曲府辞别一声,便大步带着曲锦萱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中,姜洵掀了掀眸,看着低眉顺眼跟上来的人:原以为你们姐妹和睦,却不想,你二人关系竟差到如此地步?想起她方才那惊惶样,他又嘲谑道:你这胆子还真是忽大忽小,怎么?上回敢扎他,这回就不敢挠他、踹他了?
说起挠和踹,不知怎地,姜洵自己先分了神,想起洞房那晚的事来。
他的眼神掠过曲锦萱交叠的手,以及那平整的甲缘,蓦地问道:怎地不蓄甲?
犹记得洞房那晚,她抱着他的背,吃痛吃胀之际,那十根手指头也是挠过他的后背和小臂的,不痛,却让彼时的他,更是兴奋。
背上的,他自然看不见,可在小臂处,他见过被她掐出的、那几道浅浅的月牙儿。
忆着这些,姜洵眸色加深,迅速探手端起小几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以掩盖自己喉间突如其来的滚动。
曲锦萱只当他真是渴颈,便接了他的杯,再替他斟了一回,双手捧递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夫君喜欢我蓄甲么?她两眼诚挚地,向他征求着意见:若是夫君喜欢,我明日便蓄起来。
姜洵执杯的手抖了下。
接着,他若无其事地啜了口茶,再递还茶杯,清了清嗓:算了,就这样,亦可。
曲锦萱低低地哦了一声,垂下了头,怃然自失。
她想着长嫂崔沁音的话。
要讨好郎君,顺郎君的心意,还要、要在那事上服侍好郎君
她悄悄掀起眼皮。
男人单臂执着一卷书在看,他的眼神全落在那纸页之上,正一字字地,往下扫着。
而曲锦萱也壮着胆子,纵着视线近距离打量起他来。
随着马车的晃动,有小半截日光自飘起的窗帘挤了进来,染亮了男人的一侧眉眼。
男人有双多情的眸子,那眼周,有如云山雾罩一般,镶了一圈深而密的睫毛,若是板起脸不笑时,显得很是深不可测。
应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男人举指去翻页,顺便瞥了她一眼。
曲锦萱急忙收回视线,过程中不可避免地,掠过他的腰,以及那双修长的双腿。
想起这双腿的力度,她登时臊红了脸。
片刻后,估摸着差不多要回到章王府了,姜洵合起书,眸光微斜,便见了坐在自己对向的人,成了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鹌鹑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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