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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东向的堤堰也要垮了
不知是谁急促地喊叫了这一声,似是愈加惊动了那鼓躁的河面,摇撼间,几丈高的巨浪竖起,呼呼啸啸间,像要吃人一样。
方才还虔诚长拜的村民个个四散溃逃,一众祭口也慌乱地逃命。
风狂浪沸间,地基一阵摇晃,被绑住身子的女子摔倒在地。
在她的身后,岸礁已被拍成了碎末,奔腾翻卷的洪水以雷霆万均之势再度涌来
情急之下,姜洵胸口钝痛,不知怎地,竟幻出了实体,迅疾地将人护在怀中。
浊浪倾覆的前一刻,那女子看着他,惊喜地唤了声:夫君?
波涛沸荡,声如金鼓的巨浪劈头盖脸地拍下
万物寂然。
猫儿一样轻的啜泣声侵入耳中,脸上一凉,姜洵缓缓睁开眼。
像是宿醉过后,整个人头痛欲裂,好一会儿,他的五感才开始恢复。
姜洵眼神重新聚焦后,便见一个泪人儿坐在自己身边。
喉间抽抽噎噎、眼中水泽湛湛,下眼睫都被泪水泡得打了绺,两只眸子更是肿得跟粉桃似的。
见他醒来,泪人儿又惊又喜:夫君,你醒了?
像是还沉浸在梦中,没从那激荡的情绪中缓过劲来似的,姜洵恍恍惚惚地盯了她一会儿,蓦地伸出手,抚上她光洁的额心,哑着嗓子问了句:若我人没了,你可会改嫁?
37. 鸡蛋 主子不会骂夫人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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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让曲锦萱愕然一霎:夫君,你说什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姜洵猝然收回手,他面色微烘, 极不自在地撇过了头:没什么。
曲锦萱看着他的侧脸, 不知所措。
平复了下心绪,姜洵再度转过了头。
他的小妻子愣愣地看着他, 腮边还滑着两颗泪珠子。
按捺下别别扭扭的心思, 姜洵问她:你怎么来了?
是嬷嬷让我来的。曲锦萱说着,让人去唤大夫。
我躺了多久?
快十日了。
十日。
姜洵在心中略做估算,再抬头问她:今日方到的?
前日到的。曲锦萱听他嗓子有些发干,便贴心地问道:夫君渴吗?
当然渴。
先别说躺了这么多天,光是想到梦里那些咸菜, 他嗓子也是不舒服的。
被曲锦萱小心翼翼地扶起来, 又饮了半盅茶水后,姜洵又听她问:夫君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姜洵睨了她一眼:你看起来, 倒比我更不舒服。怎么?是水土不服, 还是来的路上晕车晕船了?
一旁的桑晴伺机抢话道:夫人在来的路上吐了好几遭,可是受了大罪的。她语气略有些夸张:我们都劝夫人歇息的,夫人愣是不肯, 她心中记惦着爷, 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心一意就想要快些来宁源看爷, 前儿晚上刚到,夫人便一直守着爷,连个好觉都没睡上的。
是么?怕我真有事?姜洵顺嘴调侃了一句。他提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却冷不丁扯动了伤口。他脸色方凝滞了下,一只嫩白的手便抚上了他的背, 一下下地帮他顺着气。
这时,恰好大夫到了。
给姜洵切了脉后,老大夫对满脸忧色的曲锦萱安抚道:姜夫人不必担心,姜大人身强骨健,现已脱了险,体无大碍了,好生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曲锦萱一颗坠坠不安的心,这才堪堪放到了实地。
老大夫又道:老朽给姜大人开些调养的方子,搭配着前头的药一起吃,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康复了。
劳烦大夫。
还有些护理上需要注意的,老朽与姜夫人仔细说说。
大夫一来,曲锦萱便围着大夫听嘱咐了。
姜洵靠在迎枕上,感觉自己像是受了冷落似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得劲。
他压抑下想要夺取关注的幼稚想法,歪着头,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睁着大眼睛,认真听那老大夫说话,不时点头、不时发问。
这样柔柔弱弱的外表,落在谁眼里,不是软和可欺的呢?
他想起自己醒前那个荒诞的梦。
细细想来,梦里的她,比莒河边那个女子更要来得可怜些。
彼时,莒河边那女子尚有慈母舍身相护,可她却孑然一人,身边无人相护。
梦境回溯,想到这些,姜洵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份痛,让他的脑子里闪过个念头。
是她惹起的,是她惹得自己牵动了伤口的。
那她就该来瞧瞧自己。
这样想着,姜洵便理由气壮地咳嗽了一声。
果然,就咳这么一声,那人立马转身向榻旁走来:夫君怎地了?可是伤口又疼了?
姜洵本想顺势认下的,该是心虚使然,那话到嘴边,却是一句:饿了。
他说饿,曲锦萱自然立马安排吃食。
没多一会儿,吃食便被下人捧了上来。
看见曲锦萱手里端着碗白粥时,姜洵的脸都绿了。他撇开脸:我不想喝粥。
曲锦萱还当他是嫌白粥味道淡,便提议道:那我给夫君剥个鸡蛋罢,大夫说可以用些酱油,蘸着就粥慢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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