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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女儿这般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曲敦气炸心肺,大掌往餐桌上一拍:你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碗碟咣啷、汤溢桌布,本在餐桌上乖乖坐着的小兄妹齐齐被吓得哭了出声:祖父好凶,祖父不要骂小姑姑了,骂我们罢
曲云聪抽抽噎噎的告着自己的状:我昨日抄字帖、偷懒了,祖父书房里那只耳瓶是我弹石子的时候,不小心给碰下来的
曲云婧亦红着眼眶,瘪起嘴来自首道:祖母那只玉镯子是我拿去给雪虫戴,被它磕到墙上才断的
本是自己儿女的生辰宴,硬被弄成这样,崔沁音受不了了,起身去哄自己一双儿女,又硬着嗓子道:诸位慢用,我带着聪哥儿婧姐儿先回院里了。
曲砚舟亦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地,随之离了席。
曲敦气得浑身发抖,转头便把气撒到了曲锦萱身上:全都怪你!若你是个争气的,为父犯得着这样操心?
曲锦萱也正好用完膳,在把布巾子递给桑晴后,她悠然不迫地答道:女儿能力与精力委实有限,恐怕要让爹爹失望了。
说完,她便向曲敦与温氏福过身,施施然离了桌。
曲敦恨得怒目切齿。
温氏哼笑着说起风凉话来:老爷啊,你这还瞧不出来么?你这乖女儿啊,可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温氏心中,半是畅快半是纠结。
于曲锦萱,温氏是既希望她得夫婿宠爱,能让姜洵给自己儿子助力,另一方面,却又不想让她在章王府过得太好,因而巴不得她夫妇失和。
越想越是闹心,温氏也没了用膳的心思,亦起身离了席,剩曲敦一人在原地干瞪眼。
居院中,崔沁音看着丫鬟手上端着的东西,结结实实愣了下。
那漆盘中,整齐地放着两个鱼形福囊、两只五彩斑斓的泥哨子、一对儿掐腕镯和一枚佩玉。
丫鬟与她回着话:少夫人,这是三姑娘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哥儿姐儿的生辰礼。
崔沁音凝着那几样生辰礼,一时间,百般滋味俱上心头。
今日这样仓促被邀来,她竟还着人备了礼
不,这些礼一看,便知是早便备好了的,恐怕自己今日不去,她也会着人送来。
崔沁音动容不已,立马问道:三妹妹可走了?
丫鬟答道:是往府门方向去了,但三姑娘肚子那样大,应该走得慢可要奴婢去留住三姑娘?
崔沁音摇头:还是我亲去挽留。是我把人给磨回府的,既让三妹妹受了公爹好一通训,又冷落了她我这心里头着实过意不去。她起身,看了眼已止了哭泣,在研究着想放风筝的一对儿女,嘱咐道:把这些东西收好,看着哥儿姐儿,莫要让他们出了这院子。
语毕,崔沁音便急急往院外去了。
一路追到近了府门口的影壁,崔沁音才见到了曲锦萱的身影。
曲锦萱正被桑晴给搀着,慢腾腾地,往府外走着,忽闻有人促声唤自己,她便停下步子。
崔沁音上了前,握起曲锦萱的手,脸上堆着歉意的笑:三妹妹莫要怪嫂子,方才我是见婧姐儿和聪哥儿哭,才一时发了急,没能顾上三妹妹,属实抱歉得很。
嫂子说笑了,我不曾怪嫂子的。曲锦萱微微一笑,问道:婧姐儿与聪哥儿可好了?
崔沁音笑道:他们啊,皮实得很。哭得快收得也快,回院里就没再闹了。对了,三妹妹既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莫要急着回章王府了。婧姐儿和聪哥儿日日想你念你,今儿听说你要来,两个蹦跶得比那猫儿还要欢。还有,嫂子我绣了两件小娃娃的兜衣,还备了几颗参丸子,待你临盆的当口化水服了,可以提提气,这些啊,我放在房里头都险些忘了要给你。她再邀道:三妹妹去嫂子院里坐着歇会儿,可好?
崔沁音这样盛情邀请,曲锦萱也不好拒绝,便跟着她回转了。
崔沁音是生产过的妇人,于临盆前与临盆之际、或是产后调理,都颇有些经验,故一路上,与曲锦萱说了不少需要注意的。姑嫂二人缓缓地往回走着、聊着,近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到了崔沁音那居院外。
未及月门处,便听见里头一阵急急的吵闹声,且还有一阵惊惶的哭声,是自院中一株树上发出的。
崔沁音听得出来,那是自己儿子的哭声。
既是庭院中种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大树,故而那树虽枝桠蔓披、且蹿得高,但树干瞧起来却不够粗壮,蹲一个身量的小娃娃自是没问题,只不一定能承得了大人的重量。
而此刻,在那株树上,除了发出哭声的曲云聪,及他手中抓着的一只风筝外,还蹲着个成年男子。
那名男子,是曲砚舟。
崔沁音两眼一黑,再顾不上曲锦萱,连忙快走两步进了院中,惶声责问丫鬟: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多久,聪哥儿怎么爬上去了?
丫鬟也急得快哭出来:奴婢、奴婢只是去内室放了下东西,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小少爷在爬树,奴婢本想去制止的,可小少爷爬得快,没多久就够到那风筝了,正好大公子过来,大公子便上去救小少爷了
崔沁音心急如焚:这可怎生是好?她到那树下,昂起脖子来:夫君,你当心着点,可要我多喊几个人来,你慢慢把聪哥儿往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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