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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柔姐儿,她一个人远在禄定受苦,她在那处遭那几个贱妇相欺落下病根,你这个当爹的也不晓得关心她,反倒得舟儿去求赦令。你若是个认真当爹的,就该豁出脸去求求陛下,这要当真论起来,柔姐儿还是他那好儿子的亲姨母呢。
    听温氏喋喋不休,曲敦烦不胜烦地推了她一把,大着舌头说了句:闭嘴。
    被搡开,险些绊着脚的温氏冷哼一声,率性指责道:跟我拿什么臭谱?自打舟儿离了府,也不见你往庆王府跑几趟,这眼瞧着,你与舟儿都生疏了不少,咱们两府的关系倒全赖我在操持,我会儿这好心劝你两句,眼下得不了你一声谢不说,你倒还不耐烦了?
    谢你?曲敦撑着肘坐正了些,捋直了舌头瞪眼望向温氏:谢你什么?谢你这肚子没用,产下个死胎让你爹换来旁人儿子来给我养几十年,还是谢你加害苏氏,让我唯一的亲生儿子现今养在他人膝下,使我于人前人后受尽奚落嘲讽?
    我且问你,往前苏氏仍在府里时,她性情温婉,是个不争不抢的,向来尊你敬你,从不与你有甚冲突,你到底为何就那般恶毒容不得人?还有萱姐儿,我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就指着她发迹了,你还处心积虑要毁了她,你到底居心何在?
    忽听得这番逼问,温氏心跳骤跌。
    灯烛之下,见曲敦满面愠容,温氏心知万不能认,便佯作镇定地将茶盏放回桌上:我不曾动过苏氏,更不曾动过你那好女儿,老爷这是自哪儿听来的荒谬之言?也不求证求证就往我身上泼栽。定了定乱跳的心口,温氏又道:老爷吃醉了,早些上榻安置罢。
    曲敦定定地盯着她:这般心虚作甚?敢做不敢当了?
    温氏手心发汗,却还是梗着脖子辩驳起来:老爷那位好女儿遇事,明明是焦婆子做的怪,焦婆子不是那日便被捉到宫里头去了么?怎可信她胡乱攀咬?再者说了,老爷又怎知苏氏生下来的那个,一定是你的儿子呢?苏氏那贱妇,分明是与那劳什子季大人有苟且在先,这要怪,就怪宫里头那位不是个明君,昏庸至极只知护短!
    说到这里,温氏复又冷哂道:还有,说什么有出息的女儿?老爷好生糊涂啊,你那好女儿都不认你了,就算她今后执掌凤印,也不见得会睬你一眼!你还拿真拿她当个宝了!
    曲敦地提高声音喝道:她若执掌凤印,那我就是国丈!谁敢对我不敬?!
    吼了两声,酒气愈发上头,曲敦怒意加剧。他起了身,满脸阴气地逼近温氏,切齿道:若不是你这毒妇屡屡作祟,我本该儿女绕膝,萱姐儿也不至于与我关系僵成这样!
    被曲敦步步逼到向后退,温氏心下慌乱,又添了丝惧意:你、你想作甚?
    曲敦恨声:毒妇,我早便受够你了,早该休了你另娶贤,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一口一个毒妇,还提及休黜之事,温氏瞬间恼羞成怒:姓曲的,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恬着脸高攀我温府,在我爹爹后头跟条狗一样,就差没摇尾巴了,如今你倒神气起来了,还敢对我呼呼喝喝?说着,温氏使手,用力搡了曲敦一下:你这遭瘟的,你、啊
    话未说完,内室中倏地响起清脆的一下声响,而与那道声响一同响起的,是温氏骤然发出的痛呼。
    面上火辣辣地疼,脑子更是嗡嗡作响,温氏不敢置信地盯着曲敦,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竟敢打我?!
    曲敦胸膛不停起伏:你这毒妇,害我不浅,若不是你,我今日也不会受那般奇耻大辱!
    何等奇耻大辱?你灌了两杯马尿竟敢冲我撒气?好你个腌臜的泼才,我今日要跟你拼了!
    温氏心肺直炸,抓起茶桌上的茶盏便往曲敦身上砸去,那瓷盏正正磕到曲敦下颚,茶水泼了曲敦一身,又掉到地上,发出咣咣碎声。
    温氏犹不解气,紧接着又向前扑去,张牙舞爪地想撕咬曲敦,却被捂着下颌的曲敦一记窝心脚,给生踹到了地上。
    下颌受了伤,痛与气相交,酒气越发上涌,曲敦两眼已蹿得湿红。他上前两步揪着温氏衣襟,继而,雨点般的拳头挥落到温氏身上及头脸之上。
    温氏又痛又惊,吓得扯起嗓子大叫起来,可不知怎地,外头的仆妇小厮却像是都凭空消失了似的,半天唤不应声,整个居院内,只余温氏杀猪般的哭嚎回荡。
    酒疯发到最后,曲敦抓着温氏的头发将人给提了起来,扯着她的身子手下一掀,便将她撞到了靠墙的壁柜之上。
    头磕上壁柜,温氏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觉。
    疏星黯淡,天角渐青。
    打更人手中的梆子规律地敲了几下,悠扬的报更声传入悠悠转醒的温氏耳畔,她方知,此刻已是丑时正。
    因为眼眶受了伤,勉力睁了好几下,温氏才睁开眼。
    内室中灯烛未燃,而她自己则好端端地躺在榻上,身上被褥也盖得整整齐齐。
    温氏正惑然发凝时,突闻室内响起一阵水声。她侧头去看,见得茶桌旁,有个身影在拧帕子。
    以为是伺候起夜的丫鬟,温氏愣了两下,开口便骂道:死奴才,方才你这耳朵聋了不成?
    先时,那丫鬟并未答话,一径在那盆中反复拧着手中的帕子。过了会儿,在温氏的悍骂声中,她干脆将那木盆给端了起来,几步间,便走到榻边,放在脚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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