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念定定地看着正在认真做题的人，她头顶的发旋小小的，长发底部微卷，垂在他小指边上，他伸手就能够到，妹妹还是好小好小的一个人。
    没有变真的太好了。
    这从小学三四年级就不见面的人，怎么这么热情啊？！补完课的苏音揣着卷子就回了班上，班上的众人早就看到了外面林修念带人走的场景，一个两个看着她的目光诡异无比。她镇定自若，伸手就掏出书包底下的手机，发了个信息给苏光霁。
    ——爸，我以前和林修念关系好吗？
    ——挺好的呀。
    苏光霁消息回的也很快，“咱们搬出去的时候，他还哭了呢，说要妹妹留下来。”
    哭了？她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连忙询问道，“我跟他关系好成这样？为什么？”她真的很难想象林修念哭得模样。他一贯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长相出众，家世不俗，关键是对情感淡漠的很。怎么会在那种时候哭了呢？
    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问我？这应该问你自己。我觉得你最近是不是真的记性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滚蛋！苏音发了两个字之后才收回手机，丝毫没看到对面发了一条消息又撤回了。
    梁家别墅内，女人将茶放在桌面上，笑眯眯地问道，“是小音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苏光霁将眼镜放在桌面上，面上微微一哂道：“她问了些林修念的事情，”
    章芩对林修念记得很清楚，林家有钱有势，尤其是这个年轻人更加出色，“小音和林修念的关系很好吗？”
    “小时候特别好。”苏光霁沉吟了两秒，又道，“我好像记得小音曾经救过林修念，林家老爷子从那时候开始对小音也特别好。不过我也记不太清了。”男人撤回了那句消息，“算了。还是别误导她了。”
    他对小孩子向来采取的是放养政策，跟苏音的关系不好不坏，倒显得平平淡淡。所以家里的事情他一贯都不太清楚。男人垂眸认真看手机，眸色微深。
    小音跟林修念的关系不错。但是跟沈家那对双胞胎的关系却很不好，他们特别讨厌小音，也因为这样，他的第二段婚姻才匆匆结束。
    小孩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啊。
    因为看起来，林修念才是那种特别不好交心的人。
    想着想着，他就抬头笑了笑，“你今天不是要出席一个宴会吗？我陪你挑衣服。”
    “好啊。”女人欣然同意，俯身给了他一个吻，“那就麻烦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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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音一放学就守在了“露娜”旁边，可梁谨一脸警惕，“你上午刚坐过，你应该记得路线吧？”
    记得是记得。但这么远，懒得坐公交车。家里的两个大人都看到了他们两个一起出门，自然也没有想到派司机来接这种事情。
    “可我不想坐公交车回去。”苏音挺直腰杆道。
    “‘露娜’不愿意一个人同一天坐她两次。”
    “你又不是‘露娜’，你怎么知道？”
    梁谨：……这家伙记性不好，打嘴仗的功夫倒是不错。他吵吵嚷嚷，格外不情愿地嘟囔道：“我今天早上已经破例了。”
    “破例这种事情只有零次或者无数次。”某人更神气地道。
    真是个胡搅蛮缠的女孩子！梁谨用力地挠了挠头发，崩溃地妥协道，“你上你上！”
    这两个人真有意思，周围另一辆摩托车上的男生还转头调侃道，“梁哥，你不会忘了今天咱们还得去找秦云然吧？难不成还带着……”他吹了声口哨，笑得别有深意。
    “不去不去！”梁谨烦躁道，反身就叮嘱一句，“别抱我腰，扯我衣服。”
    “那你开慢点。”
    “啊呀啊呀呀呀呀！”梁谨真的是服了这个便宜妹妹，“你闭嘴！”
    周围笑声一片，偏生艳丽少女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异样，上了车就抓着他衣服。不抓着衣服，只怕下一秒就会掉下去。“我不是说了别扯我衣服吗？”
    “我没扯，我只是拉着你衣服而已。”
    “……你就是传说中的杠精吧！”某人崩溃地大喊。
    周围这次真的是笑成一团，一个两个目露异色地看向苏音，能让梁哥恼火成这样还不停妥协的人真的少见。哪怕是秦云然都没做到。虽说明面上梁谨在追秦云然，但实际秦云然要是说错话了，梁谨也会立马拉下面，丝毫不给她面子。
    可，现在……
    “梁哥，这是……嫂子？”
    “什么嫂子？！”梁谨没好气地回呛一句。他可没有骨科的兴趣，只是人家都表示友好了，以后还得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况苏音也不是那种实在讨厌的性格。“你刚刚说什么，秦云然怎么了？”
    “她前两天去了个数学竞赛，拿了个第一啊。不是你说要给她庆祝庆祝吗？”
    自己开的局也不好意思不去，他回头看了看“便宜妹妹”，语气稍微好了点，“你要不要去？那里东西挺好吃的，等结束了再送你回去。”
    “那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回去？哥？”这句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周围愣是没一个人听到这个哥字。
    她的声音很有特色，尾音像是在舌尖缠绵一般，听得人耳朵一动。
    这声‘哥’真是叫得人身心舒畅，梁谨思索了片刻，有商有量地道，“十一点。十一点前绝对送你回家好不好？”
    “行。”她这个哥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傻白甜，身边一堆狐朋狗友，出去玩每次都是他花钱。上大学成年以后都是这样。
    地方倒是不偏，一家私房菜馆的包厢，但也配备了一些娱乐的地方，看上去消费就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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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厢内透过落地窗看到外面的走廊。
    “他们来了。”秦云然收回视线，笑眯眯地挽起身边女孩的手，声音柔软动听，“这里的东西很好吃，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女孩眉眼颤了颤，“嗯。”
    “你今天上午怎么旷了一节课，是不是新来的转学生欺负你了？”秦云然班上刚转来了一对双胞胎，长相俊美，不过脾气却糟糕透顶，特别爱捉弄人。今天甚至还把几只螳螂放在了这个女生的桌子里……
    真的是，幼稚却吓人的手段。
    这个女生脸色苍白，却摇摇头。秦云然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表情一愣，面容古怪地道，“听说苏音也要来，她好像和那对双胞胎关系不错，你要不要让她帮帮忙。”
    转学生刚来明朗学院的时候就去找了苏音，三个人聊天的气氛很良好。而且……秦云然将手机扣在桌上，转学生和苏音好像还是亲戚。她隐隐听说过苏音她爸爸的事情，但也只是听了一点。
    “真的？”女生眼睛都亮了，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连忙道：“她和那……两个人关系真的很好吗？真的能帮我？”
    “应该可以吧。”秦云然也不是很确定。她拆了筷子，整齐地摆在女生面前，口中安慰道，“别怕，这事情总能解决的。”
    只是分哪种手段而已。
    第5章
    包厢的环境很好，空间宽敞，外面还有身穿制服的服务员微笑站着，落地窗外是一片很小的竹林，风吹过落在耳里簌簌的声音很宁静。
    “来来来，庆祝我们的秦大美女拿了竞赛一等奖！”
    “听说这个奖特别难拿，真是太厉害了。”
    秦云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奖相当难拿，整个省里也就几个人。梁谨也跟着恭喜了几声，喝的可乐。
    他喝了几口就发现杠精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心里有点不安。好歹是一口一个哥叫着的——女孩子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不管边上人是不是在说话，这个人却一筷子一筷子不停地在吃东西。
    有这么好吃吗？而且也没人搭理她。
    眼看着圆桌要被人移开了，他伸手就定住了，面对着苏音的是一碗牛蛙，鲜嫩的牛蛙肉配上红澄澄的灯笼椒，热油将香味激发得淋漓尽致。梁谨相当喜欢吃这道菜，欢乐地道：“快，这个给你吃。”
    不愧是跟她相处最长的哥哥啊，对她那是一个没话说。可她看了看举着手顿在半空格外尴尬的秦云然。就是难怪找不到对象……
    “我——”苏音的手肘一动，桌边一个杯子落地，水声滴滴答答，浸湿了自己和旁边女生的衣服。她抬头，女生却一点都不敢看她，伸手就拉住她的袖口，柔弱的声音还打着颤，“苏音，你陪我去一趟卫生间好不好？”
    从一到这里开始，这个女生的视线就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
    这杯水刚才也不是放在这儿的。
    靡丽动人的少女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之后就乖乖跟着她就去了洗手间。梁谨也没管女生之间的事情，只是相当霸道地排开众人的筷子，将一盆牛蛙挑出来两碗，一碗给“妹妹”，一碗给自己，相当不讲道理。他本来就不是体贴和善的人。哪怕是秦云然，高兴的时候就捧着追着，不高兴的时候也懒得搭理。
    大家表面上都没什么，私下的聊天群却在不停闪烁着，“果然带来的这个女孩子才是梁谨喜欢的吧？”
    “是，叫苏音对吧？”
    “真的很好看啊。以前就知道她好看，可惜不怎么喜欢出头，长相艳丽感觉性格挺软的。”
    “不过梁谨这什么操作，这是要带着新欢气旧爱吗？”
    “谁知道。”
    处于话题中心的少年一口接一口，一碗牛蛙很快见了底，连犹豫都没犹豫伸手就把放在苏音座位面前的牛蛙端了过来，毫无负罪感地动手开吃了。
    众人沉默了两秒，一时间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果然还是原来那个人……
    什么狗屁爱情？！哪有牛蛙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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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间的灯光微暗，面前的镜子清晰地倒影着她的面容，女生结结巴巴地拉着她，手用力的程度甚至触碰到了右手昔年的伤疤，生疼，她话语间皆是恐惧，“你帮帮我，苏音，你帮帮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话语颠来倒去，毫无逻辑可言。
    路过两人的人目光诡异的望着两人，显然脑补了些什么剧情。
    苏音想要收回手却发现被拉得太死了，女生的手指甲都有些陷入她的肉里，她对痛觉容忍度并不高，垂下的眼眸都带了点淡淡的湿意。“你弄痛我了。”声音柔软并不冷。
    洗手间的灯光让她看上去如同深海的塞壬，无一处不透着魅惑。
    苏音真好看。
    哪怕是被恐惧冲昏头脑的女生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连忙收回手，但还是生怕她离开，手紧紧拽着她：“求求你，帮帮我……”话语间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呜咽声分明就是那天厕所听到的女声。
    果然，这狗屁倒灶的记性就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细节。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帮你？”
    “……我惹了沈千宇，哦，不，是沈千宙，不不不……”女生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哭了出来，“我根本分不清楚他们两个人……”
    沈家那对双胞胎。自恋高傲，性格恶劣糟糕。
    苏音大概是懂了，他们整人的手段非常狠，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就差点把人弄退学。她实在不喜欢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也不喜欢苏音。但却很少把那种手段用在她身上，在第一次他们准备恶作剧的时候，苏音直接把他们堵在卧室，哭了一个晚上……
    那两双胞胎当时的脸色相当精彩。
    “他们打你了？”
    “没有……但就是拿些虫子，还在上课前把我锁在杂物间……”女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天每天都这样，都快一个月了。苏音，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跟他们关系也不好。”
    “怎么可能？”女生激动地道，“那天你和他们两个聊天，他们明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