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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道:“兰姐,有来有往,才是来往。你不如给每个人办个会员,均打折算了。你这样,他们也过意不去——”
“他们也不全是为了我过来,说是早有耳闻,先前便想过来试试。”
“哦,”沈兰打了一下算盘,“他们来找你做什么?莫非是你董家庄一战,打出了风度,打出了名气?”
“哎。”萧宁应下,扔了粒花生米进口中,又拿给沈兰一壶酒。
沈兰:“你最好让我看见你手中的酒瓶中,装的是水。”
萧宁欲哭无泪,差点当场跪下:“兰姐,若有一点酒味,我即刻把剩下的中药一饮而尽。”
二人碰了下酒瓶,仰头灌下。
“吴遥此人,怪我没同兰姐解释清楚。”
萧宁颇有些懊丧,“此人性情乖僻,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作所为令人不敢苟同。却也正因如此,也可做到不偏不倚,且另有一番义气豪情在心头。
恰逢武林人才凋零,不知哪个好事之人开玩笑叫吴遥当上什么武林盟主,便可从此一改江湖上泯失公义的风气。大概此人也未曾想到,此话一出,竟一呼百应起来,吴遥便莫名其妙地成了这坐收渔翁之人,惹得当时煞费苦心的少林和嵩山派脸都黑了……”
“兰姐你没看到,现在想起来都好笑。”
沈兰轻“呵”道:“从中作梗之人,是你吧。”
萧宁一怔,下意识地看了周围一圈,“兰姐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沈兰耸肩膀,“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吴遥走了,他自然把位置传给你。所以,这些人是去接你继任,盟主?”
萧宁:“……”
他叹了口气,再跟沈兰撞了下酒壶,笑道,“‘富如何,贵如何,闲中自有闲中乐,天地一壶宽又阔……’”(注1)
沈兰看了一眼正在跟白至秦闲聊的小蕙,“要去走马上任么,盟主。”
“我小门小派,兰姐莫要再打趣。再说,我生来便是个闲散人员,从来不愿别人管我,更没那个心思管别人。”
“想法不错。”沈兰再喝一口,酒壶已见底。
“小宁子,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所说的‘入道’,究竟是什么。”
这充其量是个武侠世界,绝非仙侠。
零陵香豆本人,倒还没有无可救药到胡乱叠加元素的地步。
萧宁有点无语,但还是同沈兰耐心解释着。
“我本就是太极道门人,自然要入我们太极道,此道可修身养性,延年益寿。
我师父曾对我们说,数百年前,师门上曾出过一位十分厉害的道长。这位道长便习得我们太极道真谛,成为本门第一个羽化成仙之人,当然,也是唯一一个。”
沈兰本来听得津津有味,但是一听到“羽化成仙”一词,她一个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吃“仙丹”(重金属汞)去世的可怜鬼。
于是嘴角抽动地问:“你们修太极道,要吃秘制仙丹么?”
萧宁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兰一眼,“兰姐竟然相信这个,可惜我们门下只以剑或凭心入道,或借之以剑心。”
沈兰看萧宁眼神很奇怪,不知误会了什么,便岔开话题,不动声色地问。
“你若走了,小蕙怎么办。”
这才是沈兰最想问的话,终于在这么平静的下午,问出口来。
如此平淡自然的一句话,似乎成了一道禁忌,以至于她和萧宁虽无话不谈,却都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个话题。
因为一旦问出口,则意味着那道界线消失,他们将直面向来逃避着不肯接受的。
萧宁犹豫下,苦笑道:“其实我觉得,小蕙她什么都知道。但却无论如何不愿跟我走,我没法强迫她。”
“我劝她。”沈兰说。
两个人就此沉默一会。大堂中满是欢快的交谈声,连小蕙和白至秦不知在聊什么,笑得十分开心,令人动容。
只有他们这,充斥着可怕的沉默。
大概傍晚时,萧宁和沈兰送走了这群侠客。紧接着,晚上的那波客人又过来,几人便又忙活到八点,才歇手。
沈兰先给萧宁熬上药,看着系统上解锁那一栏已经全部被点亮,突然不知道要再做些什么。
裴昭跟她说完,消失了一下午,晚间人多时回来帮忙,此时又消失。方才小蕙和萧宁在院中刷碗,还隐约听到交谈声,此时却什么声音都不再有。
沈兰的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彻底的寂静。
她想起忙活一日,却忘了浇灌她那悉心爱护的黄瓜苗,便提起水桶,走出门去。
外面竟然起了雾。这是沈兰来到书中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晚间起雾。
轻薄的水汽打在她皮肤上,竟有些凉意。
她想起在现代时,小时候常去的那片树林。在树叶阴翳和露珠折射下,光线有千万种变化。
尤其是夕阳时,那华丽的,不甘寂寞的色彩,曾无数次映照在她幼时的心灵上,叫她深切领会过大自然百转千回的美丽。
但天气变化多端,她也遇到过这样起雾的时刻。
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四下茫然,寻不到来路,看不见归处。
沈兰害怕得紧,几乎立刻便哭了起来,好在她妈很快找到她,把她带回了家。
年少贪恋的温暖如此转瞬即逝,以至于在记忆的作用下,显得这样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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