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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爷面色顿住,悻悻低头,不说话了。
沈映月对史管家和梁护卫道:“你们先送二叔回去,我去看看莫衡。”
说罢,便和书童一起,找莫衡去了。
“莫衡可能去哪?”沈映月低声问道。
书童答道:“公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去河边。”说罢,他指了指绕城河,道:“夫人,我们顺着河边走,应该能找到公子。”
绕城河边,植着不少高大的梧桐树。
正值深秋,梧桐呈一片金黄,枯叶簌簌而落,踩在地上嘎吱作响。
莫衡坐在河边大石上,他手中握着一根树枝,垂着头,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戳戳画画。
方才那一幕,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
他回到镇国将军府,得知莫二爷出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莫衡在长乐赌坊门口,翻身下马,才走到门口,便听见赌徒们议论纷纷。
“没想到镇国将军府的莫二爷,赌品居然这么差!输了钱还要逃跑?”
“定是因为没钱,莫将军一死,这镇国将军府不就成了空壳嘛!”
“当真是可惜,有用的死了,没用的倒是活得好好的……”
这些话,一字一句,如钢针一般,刺入了莫衡的心中。
他本想去救莫二爷,现在却一步也挪不动。
他站在人群之中,见到莫二爷被打手压在赌桌上,发髻散乱,十分狼狈,口不择言地骂人、求人。
极其不堪。
旁人说得没错,他父亲没用,他自己……也是个废人。
不能习武,不愿读书,一事无成。
莫衡愤而抬手,赌气地将树枝一扔,发出“嘣”地一声响。
“你果然在这里。”
淡然的声音响起,莫衡抬头一看,一袭素雅的裙裾映入眼帘。
他颇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沈映月没有回答,却在他附近的石头上,闲适地坐下。
沈映月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我那般对你父亲……你怪我么?”
莫衡微怔,摇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父亲,有意为之。”
沈映月挑眉:“你如何得知?”
莫衡抿了抿唇,道:“猜的。”
沈映月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倒是比二叔聪明。”
莫衡忽然有些好奇,问:“只是,那朱七爷为何会突然收手呢?”
莫衡冷静下来之后,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沈映月淡声道:“因为,他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什么意思?”
沈映月徐徐开口:“我听闻二叔是连续输了十把,才输光了所有的钱……其实赌博,靠的不是运气,而是概率。”
莫衡对这个词很陌生,问:“什么是概率?”
“概率,指的是可能性……每一把,输和赢的概率都是一样的,但是要连续输或者赢上十把,概率大约为百分之一,也就是说,基本不可能发生。所以我便猜测,那骰盅一定有问题。”
莫衡听懂了沈映月的意思,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当众揭露呢?”
沈映月笑了下,道:“我也是猜的,并没有真凭实据,同样是赌一把……我赌的是朱七爷不敢冒险,也不敢真的彻底得罪镇国将军府。”
莫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沉吟片刻,道:“这次,二房欠你一个人情。”
沈映月抬眸,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人情,可是要还的。”
莫衡愣了愣,问:“你想要什么?”
沈映月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河边,迎风而立,裙裾飞扬。
河水湍急,自上游奔流而下,一往无回,波澜壮阔。
沈映月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重振将军府门楣,成为受世人敬仰的英雄。”
莫衡立时呆住,片刻后,大笑出声:“二嫂,你莫不是今日被我父亲气糊涂了?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沈映月面色肃然:“是你自己不敢当真。”
莫衡面色一顿。
沈映月凝视他的眼睛,道:“莫衡,你也是莫家子孙,难不成想一辈子这么蹉跎下去?”
沈映月眼神真诚,没有一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反而带着不少惋惜。
莫衡无奈笑笑:“无所谓啊,反正在旁人眼里,我早就一无是处了。”
“旁人?”沈映月凝视莫衡,道:“这人生到底是你的,还是旁人的?旁人说你不行,你就认了,若旁人让你去死,你也顺着他们吗?”
莫衡抿了抿唇,低声道:“二嫂不知,莫家但凡儿郎,七岁开始习武,而我因患有心疾,从来不能动武。”
“我想过从文,可莫家一应人脉基础都在军中,实在没有半分助益……”
这些话,莫衡从来没有同人说过,也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对沈映月说了出来。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道:“莫衡,你可听过一句话,叫做‘天生我材必有用’?”
“听过又如何……不过是勉励人的废话罢了。”
沈映月:“我却觉得是一句好话。”
她看着莫衡的眼睛,道:“你方才说的习武也好,从文也罢,那都是别人成材的路……你应该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适合自己的路?”莫衡喃喃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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