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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找自己要的东西。
无奈之下,他便只得顺着书架,一排一排地摸索。
直到摸至第三排书架时,他才找到了那个锦盒。
这个锦盒,有些年头了,莫寒下意识用手,拂了拂盒盖,但却异常干净。
莫寒微微一愣。
他想起来,沈映月喜洁,应该是日日让人打扫,所以连角落也不放过。
莫寒一手拿着锦盒,另一手,将怀中的物件掏了出来——竟是吴小刀在围场找到的那支短笛。
那一日,皇帝经历了围场之乱后,便下令让汝南王盘查现场。
于是汝南王和世子,便带领侍卫,将所有的人都盘问了一遍。
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由于大多都是臣子和官眷,也不好长久地拘着他们,便在查问之后,将他们放走了。
这短笛……是后来搜林之时,吴小刀捡到的。
而吹笛之人,却已经趁乱离开了现场。
这几日,吴小刀都在帮汝南王拦截出城之人,但也如大海捞针一般,没有眉目。
莫寒迟疑了片刻,最终,打开了锦盒。
月光如银,倾泻而下,照亮了锦盒里的绒布,绒布之上,赫然躺着一只短笛。
这短笛上面只有四个气孔,每个孔大小不一,做工还略显粗糙,但笛身却打磨得十分光滑。
两只短笛放在一起,几乎一模一样。
莫寒心头一沉。
锦盒里的短笛……是多年前,莫元凝送给他的。
……
少女莫元凝,立在青绿的草原上,绯衣潋滟。
她手臂一抬,指向了草原中央:“寒儿,你看见那些马儿了吗?”
彼时,莫寒还是个孩子。
他第一次随着父亲来到南疆,见到如此辽阔的草原和放牧的马儿,兴奋不已。
莫寒乖乖点头:“姑姑,我看见了,好多马儿啊!”
马儿们正三两成群,在草地上吃着水草,悠闲且肆意,粗粗一数,竟有数十匹之多。
莫元凝狡黠一笑,道:“想不想看姑姑变个戏法?”
莫寒一听,立即出声:“想!”
莫元凝笑了笑,转过身,便自随身的布兜里,掏出了一柄短笛。
这柄短笛,莫寒从未见过。
直到此次来南疆军营,才见莫元凝带在了身上。
短笛接近唇边,她轻轻地吹了起来。
这笛声如春风拂面,又若杨柳依依,清新悠扬。
马儿们一听到这笛声,便齐齐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仿佛在凝神静听。
下一刻,一匹马长嘶一声,忽然前蹄离地,开始向前奔跑。
而后,有更多的马儿跟上,它们无端撒蹄狂奔,踏得整个大地,都跟着震动起来,景象蔚为壮观。
小小的莫寒,看得目瞪口呆。
“姑姑!你太厉害了!”他忍不住由衷赞叹道。
莫元凝唇角微扬,笛声越来越激昂。
马儿们便越跑越快,转眼之间,已经跑出了半里路。
莫寒目不转睛地盯着马群,拍手称赞。
片刻之后,莫元凝放下短笛。
笛声停了。
马儿们仿佛才回过神来,茫然四顾,又若无其事地吃起了水草。
莫寒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连声问道:“姑姑,为什么你一吹笛子,马儿们就会跑呢?”
莫元凝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因为姑姑在用笛子,和它们说话呀……我让它们跑,它们便跑了……”
“它们会听你的话?”
莫寒仍然有些不明白。
莫元凝神秘地笑起来,道:“那是自然。”
后来,莫寒才知道,莫元凝曾拜了一位南疆奇人为师,学了一些驭兽之术。
莫寒也求着要学,可莫元凝却说:“师父年事已高,他说了,此生只收我一个徒弟……若是寒儿听话,我便大发慈悲地教你两招,哈哈哈……”
莫元凝爽朗的笑声,犹在耳旁。
……
此刻,莫寒手中拿着两支短笛,却如千斤重。
按照四叔的说法,姑姑多年之前,便以身殉城了。
若是那奇人真的只有一个徒弟……围场的吹笛人,到底是谁?
莫寒顿时心乱如麻。
但目前能确定的是,围场之乱,一定和南疆有关。
莫寒敛了思绪,轻手轻脚地将锦盒收好,放回了原位。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围场外捡到的短笛,默默将其收入怀中。
莫寒打算自原路离开,迈步之间,忽然感觉到了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不禁身形一顿。
莫寒凝神听去,这呼吸声不远不近,因为太轻了,以至于他进来之时,居然没有发现。
莫寒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目光看向另外一侧的矮榻——上面居然睡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四叔
月凉如水。
莫寒立在矮榻旁, 凝视着睡梦中的人。
沈映月长发如瀑,乌鸦鸦一片,散落在矮榻上。
她着了一身薄衫寝衣, 裹着一条薄毯,手上那握着莫寒的那本战事纪要。
莫寒长眉微挑……上一次来书房取物, 她也是这般, 看书看得睡着。
莫寒不禁想着,自己的书竟如此让人犯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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