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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引起了殿中人们的注意。沉玉抿了下嘴角,筋疲力竭地放弃抵抗,抱着那哇哇啼哭的小僧侣,干脆席地而坐。
三四个带着刀的官差从各个方位冲进大雄宝殿。
沉玉被绑住了双手。
“还敢跑!带走!”领头的官差一挥手,大声喝道。
居然真是来抓自己的。
沉玉费劲地抬起手擦了脸上的唾沫,瞥了眼静悄悄的香案。
两名官差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沉玉正累得慌,懒得自己走,有人扛着正合适。然而他不太想独自享受这等礼遇。
“且慢。”
官差回头:“有何话说?”
沉玉扭过脖子,往佛像前扬了扬下巴:“那儿,还有一个。”
官差们对视一眼。
蜷缩着躲在香案帘布后的婴勺:“……”
布帘被掀起,婴勺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官差薅了出来。
下手的人很不礼貌,她就地滚了一圈,吃了一嘴香灰,然后被提起来,迎头碰上沉玉对着她笑。
那道貌岸然的杂种对她做口型:饿了。
婴勺报以一个记仇的笑:吃牢饭吧你。
架着婴勺的官差看清了她的脸,大声说:“大人,是他!”
领头的官差走近,粗鲁地抓开了她额上垂下的头发,看了眼手上的画像,大喜:“两个都逮住了,带走!”
官差押着他们离开。
佛祖结跏趺坐,一手触地印,垂眸俯视众生。
婴勺抬头与佛像对视一眼,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幼年在什刹海莲花座下听讲经的无聊日子。
那阵子师父去了凡界收徒,把自己丢给了那杀千刀的魔尊长渊。长渊是个长着张书生脸的人渣,一直令她十分讨厌,但当那人把她的原身团成一团塞进怀里藏着,陪她去偷佛祖后院的人参果时,她觉得这个人渣还算识相。
这寺中供奉的佛像与佛祖本尊的长相差的不远,只是佛祖本人没那么金光闪闪,也不会反光。
尤其不会把那人渣的脸映得清清楚楚。
嗯?
人渣的脸?
婴勺被官差粗暴地架出大雄宝殿,被自己视线中方才一闪而过的脸吓得后脖子汗毛倒竖,在门槛处蓦地回头——
那巍峨金灿的佛像盘膝之处,正倒映出一双震惊的长渊的眼。
随后她便被摁下头推出了殿外。
第3章 鬼嫁3 “婴勺君长着一张不轻易向人吐……
沉玉发现婴勺变得沉默了。
从二人一路上被押走,到二人被关进隔壁的两间牢房,结结实实地上了锁,婴勺都没有再说话。
沉玉越过结实的隔栏看着她沿着墙根坐下,觉得这路上必然发生了点什么,但自己没能留意到。
只是若事情与自己无关,他对旁人的隐私毫无窥探的兴趣。
尤其是此时,他饿了。
沉玉打从生下来,头一回寄居到一个凡人的身体里,头一回看见雪,头一回被冻醒,头一回看着对面牢房门口的半碗剩饭挪不开眼。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种感觉就是传说中的“饥饿”。
沉玉觉得新奇,又有些惆怅。
然后他发现隔壁的婴勺有了动静。
被抽走魂魄的不适仍旧盘桓在体内,虽然略恢复了一点精神,但沉玉还是懒得动,就挨在木栅栏上,看着婴勺收拾地上的干草。
沉玉捏起腿边的干草,瞧了瞧:“这东西有什么用?”
婴勺把乱七八糟的干草拢到墙角,再铺平,勉强能容纳一个人:“你晚上不用睡觉的?”
沉玉道:“不用。”
婴勺弯着腰捡干草,看向他。
沉玉补充道:“没睡过。”
婴勺心想:这人的原身估计是鬼。
她直起腰来拍了拍手,点了点他:“你住进凡人的身体,过一会儿就明白为何要睡觉了。”
有狱卒来送饭。
婴勺立刻蹲到门口去,看着那人打开食盒,里头有两份饭。
一碗糙米饭,以及一碗盖着肉和菜的糙米饭。
狱卒伸手拿出一份,刚放到地上,抬起头和婴勺对视了一眼,然后把饭菜收了回去,换成了另一份没肉的。
婴勺瞪视:?
牢役说:“不是你的。”
他留下那光秃秃的白米饭,然后来到沉玉的牢房前,放下了那碗显然贵气很多的。
婴勺:???
沉玉向狱卒道了谢,把饭端了进去。
眼看那人收起食盒就要走,婴勺连忙出声:“哎——等等!”
狱卒百无聊赖地起身,眼皮子都没抬,说话时满腔没睡醒的哈欠:“就这些饭,都蹲进来了还挑啥?”
“不不不我不挑,官爷误会了,小人另有所求。”婴勺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眼瞅着至少有一二两,她抛了一下,冲狱卒眨了个眼。
狱卒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珠子向两侧瞟了瞟,向后退到她的牢房前,也不看她,伸手准确地拿住银子,往袖子里一揣:“讲。”
婴勺友善地笑了两声:“小人不为难官爷,就是个小忙,劳烦官爷帮我弄面镜子来。”
狱卒斜着眼,目光在她的脸上片刻,清晰地表达了“臭美”二字,但看在银子的份上,那人二话没有:“等着。”
于是二人隔着木栏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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