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纽扣
代偿效应,指人体的一种自我调节机能,当某一器官失去功能时,由其它器官来代替,补偿它的功能。
比如,蒙上眼睛后,听觉与触觉会开始代替视觉。
黑色遮光眼罩阻隔了一切光线,视觉被完全剥夺的情形,默尔丝并不陌生——小时候在揍敌客就有过类似的训练。
优秀的猎手必须是冷静的,所以揍敌客的训练里会进行种种不利前提条件的预演,让受训者习惯工作中可能的各种意外,不会轻易陷入慌乱,而视觉剥夺就是其中一种。
给默尔丝戴好眼罩后,侠客明显发觉对方进入“临战状态”,意料之中,但是有点不妙。
搞不好会被不小心杀掉呢。侠客不由得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的笑容紧张,却又止不住兴奋。
幻影旅团的成员是一群亡命之徒,侠客也不例外。
危险的刺激,应当是一种享受,往往令人热血沸腾。
不过,无谓的流血牺牲还是需要避免的,性命只有一条,随随便便死掉就不好玩了。
“还得加上一点束缚呢。”侠客拿起手铐,对蒙着眼睛的默尔丝进行说明,“现在,我要捆上你的双手。”
金属,链条是金属的,套在手腕处的感觉是皮质的,正如侠客最开始所说,箱子里的东西都只是玩具。
别说是这种玩具般的手铐,即使是真的手铐,默尔丝也可以立刻挣脱,束缚效果没太大区别。
但道具形式上的不同,更能表明现在做的一切皆为游戏吧?
手铐的链条穿过床头栅栏,然后将默尔丝的双手拷到头顶上方,增加手部的束缚后,默尔丝反倒比之前放松一点了。
侠客想起,刚才让默尔丝检查箱子里的东西,默尔丝扫了一眼便摇头拒绝。
是啊,事先知晓全部谜底的话,未知的兴奋感便会消失。
默尔丝的睡裙和平时的衣服一样是保守的,遮盖了大部分肌肤,但本人对刺激的追求,意外的大胆——默尔丝总有地方令侠客意想不到。
如此也好,这本就是一场双人舞蹈,舞伴与自己的步调越契合,越能沉浸其中,而快乐是双份的,值得期待。
侠客半跪在床上,端详双手与双眼皆被束缚的默尔丝,束缚道具是黑色的,她从头到脚则是洁白,头发、皮肤、衣服都是白色,就像宗教仪式上等待被祭杀的羔羊。
由于她毫无恐惧意味的安静,使得场面有种莫名神圣的牺牲氛围,与预期相差甚远,侠客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该先对她做个祷告仪式,忏悔自己的罪孽?
……说笑的。
哪有什么罪孽可言,不过是人类自行捏造出来的概念,用于稳定社会秩序。
默尔丝的长袖睡裙正面是一长排纽扣,从领口到衣摆,总共23颗,纽扣设计美观但是难解,仿佛朝圣时需要迈上的重重阶梯。
轻呼一口气,侠客耐着性子,手指陷入扣眼与扣子之间的布料,慢慢地一颗颗去解扣子。
飞坦的刀尖陷入浴缸中少女的皮肤,刺破表皮层、真皮层,然后到达皮下组织的血管,他没有继续深入,改变用力的方向,从锁骨中央开始,慢慢向下,一直划到肚脐上方。
又细又窄的伤口,血渗出得缓慢,先是很小的红点,然后逐渐变大,凝成赤色的珍珠。
“……皮肤更白一点就好了。”飞坦想起那病态般苍白的肌肤,太缺乏血色了,很想为她添上应有的红润。
用手指抹去刀尖的血色,飞坦顺着肋骨,又横着划了长长的一道。
一竖,一横,交叉的红十字,刻在少女上半个身躯上。
看啊,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某本福音书里如此写道。
侠客终于解完了所有纽扣。
接下来要做什么,就不必特别说明了,毕竟对方也在期待着“未知”,相信她会保持默契。
“默尔……”头埋在对方柔软的胸口,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气息,侠客的手开始了初步探索。
多年积累的刑讯经验,飞坦很了解人的血液会如何喷溅,熟练以后,他不会被溅到一滴血,所以这次他脱掉斗篷,就是事先知道会溅到血。
他的身体异常干渴,既然没有痛苦绝望的声音与眼神作为抚慰,那就需要温热的血液来安抚。
吃下羔羊的肉,把羔羊的血涂在门楣和门框上!神的羔羊已经为我们的罪献上了挽回祭,那灭命的天使看见血就越过去,在屋里的人就在神的保护之中,被血洗净的人,就得救了,永不灭亡!
侠客跪着,俯身下去,亲吻朝圣路上的一节节台阶。
天气无比晴朗,万里无云,他却期盼着下雨,只有在雨中,在狂风中,在上天严苛的考验中,他的虔诚才能淋漓尽致地体现。
人体内部的血液是有限的,飞坦必须小心地计划,才能有效地在现有猎物身上解决他的干渴症状。
跪拜的礼已经完成,侠客摆出祭祀的器具,他仔细研究过规则,花、香、灯、茶、果,准备齐全,精挑细选。
清扫门庭,点燃香烛,奠上素酒。
布幔庄严,幡幢伞盖。
仪式肃穆而漫长。
太阳终于休息了,有雨滴打在树叶上,雨声渐强。
飞坦抹了一把左眼下方溅到的血水,那里有一道尚未痊愈的伤痕,此刻仿佛被火点燃,有幻觉般灼热的痛感。
“呵。”摸着那道伤痕,那是默尔丝入团测试时在他脸上留下的,飞坦阴郁地发笑。
像是愉悦,又像是不满。
太浅了,明天就会痊愈。
……远远不够呢。
飞坦在斗篷之下没有穿上衣,脱掉斗篷后,上半个身体便完全显露,尽管他155cm个子不太起眼,身体却并不瘦弱,肌肉紧实有力,身高180cm侠客在力量方面比他差一大截。
这不能单方面责怪侠客不行,要知道,177cm的库洛洛和183cm的信长同样在旅团内部的掰手腕比赛中输给了飞坦——人不可貌相。
染血的双手撑着浴缸边缘,飞坦的脸和身体也都溅上了斑斑点点的血,他低头欣赏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于亢奋之中弓起身。他绷紧的肌肉是漂亮的流线型,配上类似斑纹状的血点,此刻他就像捕食者中最擅长速度,身形修长的猎豹,正在审视猎物。
他开始念叨除他之外,恐怕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这种语言他非常生气的时候会说,非常亢奋的时候也会说。
倘若有普通人闯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邪恶宗教现场。
不,和宗教无关,只是个人的……一点兴趣。
侠客才是最虔诚的教徒,把自己的需求暂时放在第二位,所做的一切皆为供奉。
连脑部动过手术,情绪感知障碍的默尔丝也能全身心感到侠客的诚意,她的腰彻底软了,浑身冒汗。
侠客用舌尖品尝果实成熟时的甜腻,想要继续发酵,开始他这边的正题,却被看似四肢发软的默尔丝从床上踹了下去。
“?!”侠客摔在地上满脸懵逼。
默尔丝挣脱了手铐,揭下眼罩,坐在床上俯视着他。
脸颊的潮红显得她好像在生气……不,那些红晕在这之前就有了的,是好不容易染上的颜色。
她抓了抓头发,侠客想起,刚刚右手好像压到了她的头发。
娇气的大小姐似乎为此不悦,她应该很看重头发,明显在平时非常注意保养头发,所以那头银白色的头发极其富有光泽,柔顺如绸缎。
糟糕,碰到逆鳞了。
可是这也很难避免吧?!她的头发又多又长,很容易不小心压到吧!
不等侠客解释,默尔丝拆了手铐,从床上下来,径直去了浴室。这次她只草草的冲洗了身体,头发没有弄湿,换了衣服就出门了,全过程不到叁分钟。
“???”急转直下,应接不暇的连续意外,令侠客来不及挽留。
门已经关上了。
“好像……不是生气。”摸着下巴,侠客继续整理思路,“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而且,她走那么快干嘛?”
一边思考,一边坐回床上,侠客拿起散落在手边其中一个的小巧玩具,床单上水渍的一部分来源于那个玩具。
玩具是温热的,那是她的体温,上面还有她的气味。
“唔……”侠客环顾四周。
不如说,周围都是她的气味。
侠客想起什么,决定去浴室看看。
浴室没有什么热气。
果然……不会吧……
张开五指,单手覆面,侠客低头微微发笑,笑着笑着,仰起头,用手把刘海捋上去,变为开怀大笑。
“哈哈……不会吧……哈哈哈……这样可有些麻烦了……”侠客笑着皱起眉头,眼里的笑意褪去,似乎是十分烦恼的样子,“难道……感觉很陌生,所以不知所措……选择逃跑吗?逃跑前,居然还执着于洗澡……如此……”
侠客想起默尔丝揭下眼罩,坐在床上俯视他的画面,默尔丝两颊潮红,玻璃珠般的蓝眼睛有些湿润。
那一刻,就应该发现她的异常的。
“……这么可爱的吗?”侠客又笑了一会。
游戏需要复盘,侠客回到床边,开始回忆更多细节。
不太成功,提供给大脑的血液不够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情况,决定也去洗个冷水澡,清除杂念。
飞坦同样在洗澡,洗去自己沾到的血,他看了眼浴缸里那堆勉强算作人形的血肉,改变主意,把其中的项链拿回手中。
这条项链太显眼,若是被旅团其他人看到新闻,代餐的事情不就变成公开事件了吗?
所以不行。
“啧。”这东西越看越觉得碍眼。
之后随便扔到其他地方的垃圾桶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