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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不得圣上的心声,急的嘴上都撩起了泡。
顾珏也是好本事, 即使之前痴傻中, 一个东宫依旧井井有条,如今里面究竟是何情况,也是毫无音讯。
先前, 皇后虽也安插了几个人手, 但其中那个姚嬷嬷千辛万苦递出了消息, 竟是请求顾瑾慈悲,向四公主递个话, 请公主把自己讨了回去。
原来, 当初进了东宫, 她本以为太子尚在病中。凭借自己的老练, 加上皇后、四公主的面子, 太子妃又是新妇, 多少会给些面子,至少自己能混个掌事之位。
不想颜月一见面,直接三言两语,将他们三人软禁在偏殿里,无令不得外出。
闲养着也就罢了,姚嬷嬷顶着皇后所赐的管事嬷嬷的空名头,几乎日日被一堆奴仆小厮们环绕着,面上说是想她请教,实则却是反被监视,只要她行差走错一步,便被耻笑皇后手下的嬷嬷也不过如此。
这些日子,她就算出门溜达晒个太阳,都要被教训着不懂东宫规矩。
想她姚嬷嬷也算是资历深厚、养尊处优的老嬷嬷了,不曾想在那东宫却是无人把她当回事,动不动讥笑几句也就算了,她到底在宫中多年,遇事脸皮厚些也尚可忍耐。
顾珏清醒后,原是忙于太子妃失踪一事,倒也无暇顾及他们几人。反而是后来颜月好转,他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他们三人,突地召至面前问话。
皇后精心挑选的两个美人都是养眼的,可惜弱柳却是个没眼力见,不安生的,见太子妃卧床,听得太子召见,还当有了机会,忙不迭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特地选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只望求得太子青眼。
扶风劝了一下还反被嘲讽毫无上进之心。
姚嬷嬷本也觉得不大对劲,但到底存了私心,也想探探太子的意思,到底没有阻止弱柳。不曾想三人被唤至殿前,太子竟是正眼都未瞧他们一眼,重申了“东宫不养闲人”的话,将姚嬷嬷与扶风指去后厨帮佣。
待指到弱柳时,那蹄子还不甘心,努力地伏下身子,将胸前的一片美好尽力显摆。听得太子迟疑,还大胆地抬头抛起了媚眼。
没想到,太子竟是冷笑一声,直接命她立刻去马房报到,往后不仅日日要干那洒扫马厩的活,更是吃住均在那边,不得再出马房一步!
这下可好,本是被悉心调训用来安插的人手,日后莫说近太子的身,怕是日日要浸淫在后厨、马厩之中,身上脂粉尽退,些许柴米油盐倒也还可,弱柳那个不长眼的,可是整日要肮杂在臭粪之中,再难解脱,这比杀了卖了她都还难受。
姚嬷嬷泪眼汪汪,一把年纪了,竟然被安排到后厨打杂。后厨的掌事还嫌弃她年纪大,怕她手脚不干净,指明她烧火,烟熏火燎,她哪里受得了?肺病都要耗出来了。
可恨如今她们明面上就是东宫的人,太子可全权发卖。且顾珏昔日本就与皇后不对付,哪里会顾忌诸多,说打脸就打脸,连个日子都不选的。姚嬷嬷真是一口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有苦也说不出。
扶风又安于现状,竟然真的洗手作羹汤,再也不把自己当个娇人儿看,弱柳则是扶不上墙,据说也曾想偷偷逃出马房,不想却被捉住死死打了一顿,关在马厩里饿了几天,已是不敢蹦跶,只求活命。
姚嬷嬷思前想后,寻了机会,这才在置办柴火时递了信出来。
顾瑾看完信,眼角的肌肉突突跳个不停。顾珏如此做派,丝毫不顾及皇后脸面,还让姚嬷嬷能全须全尾地递出信来,不过就是明着杀鸡儆猴,故意让自己知道这些。
东宫,在正式宣战!
那些先前安插的人手,或明或暗的,正在一颗颗被拔除。待到这些钉子全部清理干净,下一步就是自己!
顾瑾眯起眼睛,呼吸突地急促起来。他勾起唇角,露出毒蛇般的微笑: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一仗,谁输谁赢,尚未成定数呢。
他撕碎了那封信,遣散了奴仆,信步来到后院。
花团锦簇的院子里,瑟瑟发抖地跪着几个小丫头。见了他来,更是将头伏得更低,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顾瑾很是满意。
待看见几个小丫头膝盖下面均是残破的瓷片,一片一片刺进膝盖,点点血痕印在衣衫上,一股莫名的火热涌上心头,他舔了舔干涩的下唇,一步一步上前,随手抬起一个小丫头的下巴。
暴雨中被折断的娇花最是魅力,可惜这丫头五官尚未长开,到失了几分韵味。
小丫头一动不敢动,只垂着眼眸,许是顾瑾的手劲有些大,她忍了半天,还是有滴泪珠滚滚地从眼角滑至发髻,晕开了胭脂……
真是扫兴。顾瑾松开手,嫌弃地扯出一方帕子擦拭着手。
小丫头见状,浑身都颤抖起来,想要张开嘴巴求饶,却牙齿打颤,喉咙咯咯作响,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其他跪着的几人更是极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王爷一个不小心对自己多看了几眼。
毕竟,前一个被王爷仔细打量过的人,如今已被关在柴房里,据说日日都被侧妃在脸上划上一刀,不知还能苟延残喘到几时。
“惯是一群会惹侧妃生气的蠢货!”他掷下帕子,也不管那瘫软在地的小丫头,只扬着嘴角推开了颜盈盈的房门。
自听闻颜月未死,还被太子从大相国寺救回来后,颜盈盈真真是吓破了胆。她一个区区少卿之女,哪敢与当朝太子抗衡?虽顾瑾设计周全,她理应不会牵扯其中,但妇人姿态,到底梦魇不断,只得又巴巴地求到顾瑾这里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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